傅曦若猛然站了起来,匆匆上前几步来到窗边,透过模糊的窗纸,隐隐发现来人正是昌平城尹谢兴礼,心头更加的紧张起来,她不由在心中盘算,究竟要如何跟谢兴礼周旋,是先虚与委蛇的应付,还是直接禀明来意,开门见山?她在心底犹豫不决。
但是谢兴礼的脚步很快,没多大一会便走了过来,他径直上前推开了厢房的门,一眼瞧见房间内一身素衣、面遮白纱的傅曦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而又兴奋的笑容。
傅曦若见谢兴礼走了进来,慌忙行礼道:“民女傅曦若,见过城尹大人!”
谢兴礼慌忙伸手将傅曦若浮起,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她来,白日在醉芳楼里,他隔得尚远,并没有瞧清傅曦若的样貌,此刻近在咫尺,又没了旁人,他不由放肆起来,目光毫不避讳的在傅曦若身上游荡,眼色微微荡漾着沉醉。
眼前女子,青春少艾,身上萦着一抹淡淡的茉莉花清香,虽然白纱遮面,但是依然能瞧出容颜不俗,一双温柔婉约不是灵气的氤氲水眸,如同是江南六月迷濛的烟雨,带着一抹神秘和朦胧,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一窥究竟。
再看女子身形,玲珑凹凸,纤细柔软却又带着年轻女子的健康和活力,一看便让人觉得很有冲动。
没了外界瞩目的眼光,在自己的府上,谢兴礼彻底没了束缚,不必再伪装,他不禁看呆了,扶住傅曦若的手微微使力,简直要将她拥进怀中。
傅曦若下意识抗拒,微微垂眸,提高了声音沉声唤道:“城尹大人!”
谢兴礼猛然回神,却依旧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自己对傅曦若的兴趣和渴望,但是对待这样柔弱娇美的美人,他也不忍心过于粗鲁了,不禁笑道:“哦,曦若姑娘,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快请坐。”他一边招呼傅曦若入座,一边热情的问道:“曦若姑娘来了这半天,是否饿了?不如我让家仆给你准备些点心,如何?”
傅曦若连忙摆手拒绝:“城尹大人费心,不过不用了,曦若来府上之前,已经用过晚膳,倒是大人公务繁忙,还要来招呼曦若,让曦若深感不安和愧疚,曦若无以为报,便为大人演奏一曲吧!”
傅曦若实在有些紧张,况且谢兴礼那灼热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都在冒冷汗,这样的神色让她下意识的排斥和拒绝,忍不住想要通过演奏来舒缓一下自己的紧张和压力,况且就在刚才,她心头想到一个隐约可以提及自己要求的方法,虽然不知是否可行,但是既然来到谢府,总归要试一试的。
谢兴礼眉毛微微一挑,他打量着傅曦若,能隐隐感觉到她的紧张,这却让他更加兴奋,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身在风月场,在眼下的情形中,越是紧张,越说明一件事情,那便是傅曦若的纯洁程度越可信,一个完全没有接客惊艳的少女,想想便让他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反应。
他下意识的想,虽说*一刻值千金,但是他有一整晚的时间,根本不必急在一时,若是有美妙的音乐来作为欠揍,似乎也是一件极为曼妙的事情,思及此,他不由轻笑道:“好。”
傅曦若如获大释,连忙起身,坐的离谢兴礼稍远一些,她拿起自己的竖琴,稍稍定了定心神,纤纤玉指轻轻一拨,顿时溢出一串飘逸的乐符。
昏黄暧昧的烛光下,谢兴礼隔着距离望向傅曦若,越发觉得美人如梦似幻,引人入胜,这乐符便也似有了灵魂,越发撩拨的他饥渴难耐。
只是傅曦若在一段简短的试音之后,曲调的旋律却忽然变了,不像一开始那般轻快随意,欢喜雀跃,而是变得悲伤沉湎,让人闻之不忍。
谢兴礼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忽然便越听越觉得奇怪,越是到了后面,曲调便越发悲凉沧桑,让人心情也不禁跟着一起压抑难受,他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觉得这曲子实在扫兴,不由一抬手打断了傅曦若的演奏,语气不快道:“曦若姑娘,这曲子难免太悲凉了些,你我二人独处,本该时间喜悦开怀之事,你为何要奏这样一首曲子?”
傅曦若心头一紧,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噗通”一头跪倒在谢兴礼面前。
谢兴礼一愣,被她吓了一跳,慌忙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让你换首曲子谈谈,又没有怪罪于你,你何必如此害怕?”
傅曦若却膝行几步,来到谢兴礼身前,恳求道:“大人,此曲是小女思念父亲所作,今日在大人面前弹奏,是想大人能听听民女的故事,望大人怜悯。”
谢兴礼眉峰一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若有所思的望着傅曦若,眼底神色流转,暗暗猜测,半晌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接近于我?”说着他猛然一弯身子,便要去扯傅曦若脸上的面纱。
傅曦若措不及防,脸上的白纱便被谢兴礼扯了下来,顿时露出一张娇美秀丽的面孔,但是谢兴礼却觉得面生的很,他并不认识这张脸,也没有任何记忆显示他之前见过这张脸,他记忆里向来不错,对美女更是记忆深刻,若是之前见过,他必然能记住,所以他基本可以断定,眼前的女子,他不认识!
谢兴礼虽然好色,能得到昌平城尹这样的肥缺,坐稳这样一个好位置,必然不是简单的草包,他心思深沉,极度敏锐,光是凭着傅曦若一句话,他便几乎立刻弄清了来龙去脉。
他猜测,眼前的女子,只怕从进入醉芳楼那一刻开始,目的便是来接近自己,只是他虽贪恋美色,却是个谨慎的,并不会随意接见任何人,唯有这历届花魁,他会多瞧两眼,这女子必然是知道了他这嗜好,故来投其所好,只是为了能见到自己,也算是用心良苦。
此刻他的头脑却清醒了许多,被美色冲击的昏沉的意识,此刻也警醒起来。他虽爱美人,却更爱自己,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葬送自己此刻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不妨先听听这女子的解释,若是发现任何异常,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她。
傅曦若见谢兴礼已经猜到一些,便也不再犹豫,忙道:“大人,民女傅曦若,是原昌平城尹傅通之女,今日来此,是希望大人能够对父亲网开一面,看在他年老多病的份上,放他回乡,颐养天年,曦若做牛做马,愿听大人差遣!”
谢兴礼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惊的瞪着傅曦若,眼底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当初傅通入狱,傅家满门杀的杀,关的关,发配的发配,他竟然不知道傅通竟然还有个女儿!这个认知实在太过震撼,让他不禁汗毛竖立,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是多么大的疏忽,斩草不除根,必然留下大患!
思及此,他眸色一厉,眼底已经隐隐闪现杀意,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威胁的。不过瞧着傅曦若的神情,她竟似乎不知傅通入狱,是他一手所为,或许…。.
谢兴礼忽然眸色一转,隐去了眼底的杀意,忽然起身将傅曦若扶起,沉声道:“原来是傅大人的女儿,真是让我吃惊不已,曦若姑娘快快起来。”她一边将傅曦若扶到座位上,一边面色为难道:“曦若姑娘有所不知,你父亲被抓入狱之事,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是皇上亲自交代下来,我虽然是新一届昌平城尹,却没有这样大的权力,更没有这样大的胆子,皇上亲自下旨关押的钦犯,我怎么敢随便放出,我知道曦若姑娘孝心可嘉,可是本官只怕无能为力。”
谢兴礼一边面露难色额说着,一边偷偷觑着傅曦若的表情,见她果然毫不怀疑,显然对傅通被关押入狱之事的内情完全不知,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个傅曦若倒是还有些用处,傅通那个老顽固,简直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而且软硬不吃,他手中掌握着谢家很多罪证,若是不能销毁,实在于谢家不利,也正是担心这些罪证被呈见于皇上,所以才一直没有杀掉傅通,负责他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傅曦若脸上隐隐有颓败之感,她早就知道要想救出父亲,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没想到父亲的事情竟然还牵扯得那么深远,连皇上都知道,那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救出父亲?
不管怎样,只怕要先见父亲一面才行!
思及此,她忽然恳求道:“大人,既然父亲不能被释放,那……能否让曦若见父亲一面,让我看看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谢兴礼眸色一转,露出为难的神色,沉吟道:“这……”
傅曦若见他神情,忙将自己随身带来的那副珍贵字画拿出来,呈到谢兴礼面前,恳请道:“只要大人能让曦若见父亲一面,曦若愿献上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