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和顾珩是第二日晚回到家的。
顾云开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人就走了,临走时不顾顾珩的冷脸,塞了家里地址的纸条给姜娴,热情的招呼:
“弟妹,来华都一定要去我家玩哦,千万别见外。”
说完,没等顾珩说话呢,他“嗖”一下,就把车开走了,好似后面有狗追似的。
这一回来,顾珩照常要把胖丫儿送到家里的,岂料,一回来,姜娴就发现不对劲。
她家门户大敞着呢。
姜娴脸色一肃,和顾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也看到了困惑:“……”
这都八九点了,姜家还亮着灯,隐隐有人头攒动,院子里,最靠近后门的地方坐着目前麦收大队新上任的生产队大队长赵驷民,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过看大家热热闹闹的,场面甚是平和,甚至她远远还听到她大伯的笑声,她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了。
她一头雾水的进了家门,赵大队长一把上前,就握住她的手:
“胖丫儿啊,还认识大哥吗?我是赵大哥啊!”
身后几个小队长也围过来了:“小姑,是我赵承洪啊,你还记得我不?姜家小妹,我徐向林啊……”
若不是姜娴在姜家修身养性惯了,早没了在澜国的紧绷,如赵驷民这么贸然冲过来,是很容意被她一脚踢飞的。
而且,他居然上来就握手,又一群男人围过来,没见一旁顾珩脸又沉了?
顾老板现在越来越腻歪又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看人家跟她握手或者围过来也要沉脸?
不就是距离近了一点吗?实际上距离她至少还有半尺距离呢。
不过,他有一点好,他自己沉会儿脸自己就好了。
可,打量她看不出来呢?
她不着边际的回握了一下赵驷民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又拉开了些许距离:
“认识呢,赵大哥,你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儿啊?”
她再怎么不问田里的事儿,也不能不认识自家大队的生产大队长啊。
赵驷民立刻看了一眼姜大伯,满脸喜气:
“是为了你在省城广播员联赛得了全省第一的事情,哎呀,这么大的喜事儿,小妹你可真谦虚啊,若不是省里发电报到公社,公社又通知了咱们大队,咱们都不知道呢。”
“知道你今儿回来,公社说要给你颁奖,明天由咱们带你去公社接受表彰呢。”
姜娴眼睛一亮,也跟着看了姜大伯一眼,又扫了一眼自家人,见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与有荣焉的表情,知道赵驷民说的事儿肯定是真的。
她嘴角微勾,笑道:“原是这事儿,是我运气好,赵大哥太客气了,为这事,特地在我家等我呢?明天几点啊,赵大哥?对了,表彰大会的议程是?”
姜建峰微垂了下脑袋,掩饰了一下嘴角的微微抽搐,旁人不知道胖丫儿的小心思,他难道还不知道,她并不关心其他议程,她其实就想问下有没有奖金。
这事问自家大伯父不是更直接?她偏要问人家赵驷民。
大伯还能不告诉她?最多就是苦口婆心的唠叨她,说她“钱心太重”,然后再安慰她“想要买什么直接跟哥哥们说,让他们替你买”……
知妹莫若哥,胖丫儿绝对是不想听这些的,也就是随着时间推移,姜建峰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自家妹妹了。
胖丫儿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她就是享受赚钱的快乐。
但实际上,她并不缺钱,打猎,做糕点,甚至出门看诊,真把她的钱都扒拉出来,她说不定是全家,哦不,全村最富的小富婆呢。
而且,她也不小气,特别大方,哥哥们谁跟她拿钱,都能拿到,嫂子们侄子们三五不时还能吃到她买的、做的好吃的。
姜建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胖丫儿那大眼儿里冒着的精光和那精光之下的一丝狡黠,这让他想起了山间那些会储藏食物的胖松鼠,好似陡然间发现了松果堆儿,就是这般表情。
他只觉得爱的不行,盘算着过年给胖丫儿包个大红包,让她高兴高兴。
眼一瞥,看到旁边的顾珩,只见他满眼遮盖不住的宠溺,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姜娴。
姜建峰脸“哐当”一下拉了下来,他忘了,现在有这个臭小子在,在胖丫儿心里,他们这些哥哥们大概都没地儿站了?
要他宠溺什么?他的妹妹他自己不会宠吗?
哼。
居然还陪着一起去了省城,大伯父二伯父且不提,早就被顾珩的甜言蜜语侵蚀了,他爸呢?怎么想的?虽然他不准备再找他麻烦,毕竟妹妹喜欢的,他也得学着喜欢不是吗?但总要给他时间吧?这一下子来个这种大招?居然就给他得了和胖丫儿独处的机会?长达三四天?
不觉得太快了吗?
胖丫儿还这么小。
而顾珩是禽兽。
他前两天正好厂里忙,早出晚归不知道这一茬,等知道的时候,两人都在省城了。
他差点没气死了。
老实巴交压根不知道姜娴小心思的赵驷民还以为姜娴只是单纯的关心一下呢,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立刻道:
“……到时候先进大队都要上台的,今年的工分的价格肯定要涨不少,这多亏了咱们姜书记……至于小妹你这里,公社这一次要给你发奖状,鼓励你这样的先进有才华的青年多多参加这样的活动,哦,还有五十元奖金,不过那不重要……”
姜娴被赵驷民的啰嗦差点绕晕了,好在他啰嗦归啰嗦,但说的挺详细的。
听到不重要的“五十元奖金”,她满意了,她等了一会儿,趁着赵驷民喘气的间隙,立刻打断赵驷民:
“这样啊,赵大哥,那我这个议程还挺早,早上就能轮到,后面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儿要忙,今年咱是先进大队啊,我看不如大哥你们先去忙吧……”
姜娴语速快,长的好,说话还有条理,又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甜笑,于是赵驷民等人被一通忽悠,就笑呵呵的走了。
走到半路,赵驷民拍了怕脑袋,满脸写着困惑,问身后的赵承洪:“老四,我还有啥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