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裁缝在看呆了姜娴试穿的衣服后,深深的沉默了,然后,甚至对于自己做衣服的手艺产生了质疑。
莫不是自己的眼光当真落伍的这么厉害了?
他还配不配是澜山县最好的裁缝之一了?
倒是顾环没冯裁缝那么纠结的心思,当天,惊叹过后,顾环还兴冲冲的拉着姜娴预测:
“胖丫儿,这衣服你真要在你五哥结婚的时候穿?你不怕抢了你嫂子的风头?我看呐,回头又得有一群人找你借衣服咯!”
啧啧,谁能想到这么一件稍显臃肿的长旗袍,穿在胖丫儿身上,美成这样?
幸亏胖丫儿不知道,她昨儿个在自家男人完工后,好奇的套在自己身上。
结果,长过了脚不说,她穿起来仿佛套了个麻袋。
就是她男人也忍不住说她白瞎了衣服布料呢。
这年头,这么多料子,就为了做一件衣服,真不愧是她弟媳妇儿,豪气啊。
不过,她深深觉得,美人套个麻袋也能把麻袋套出花来。
顾环是越说越兴奋,这衣服是自家男人做的,被姜娴这么一穿跟活招牌似的。
这往后,那些个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得把他们家门槛踩破了?
生意不就来了么?
旗袍这种衣服,费工费时费料。
抛开本就高的手工费不说,按说能剩下多少料子,是裁缝的本事,也默认就是给裁缝的,这些个也算收入。
虽说辛苦些,但收入多了不少呢。
她光是想想,就心花怒放。
姜娴摆摆手,不以为意:“哎?我娘家五嫂是个很厉害是人,哪儿能被我掩盖了风华?”
这件旗袍用的布料,外层是用的顾珩从外地带回来的一种叫做尼龙织锦缎的布料,厚实的很,而且有垂感,还真适合做旗袍。
内衬因为要贴身,所以用的是软绸。
两层布料之间塞了一层薄薄的棉花,暖和的紧。
衣服是蓝色的,但这份料子的蓝色和平日大家伙儿穿的蓝色有点不一样,若说平日大家常穿的那些蓝褂子灰扑扑的,这料子也不知道怎么染的,反而亮了些。
当然,在姜娴眼中,这颜色已经足够低调了。
这么低调,自然是为了避新娘子的锋芒了。
可是,姜娴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美貌。
再低调的衣服,穿在绝色美人身上,是怎么都低调不起来的。
陈梦梦就是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穿着一件她没见过,却又好看的不像话的衣服,明明就是随意一站,就有了一种绝色的婀娜与妖娆。
这女人她之前还真没看到,她和姜小三坐在角落,因为一来就被姜小三的妈瞪了,所以正在生气,一晚上光顾着吃饭和骂姜小三,压根没抬头。
一个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怎么会这样?
不自觉的,哪怕她再如何的掩饰,她眼中嫉妒的目光都掩盖不住了。
她不情不愿的声若蚊呐的叫了姜娴:“小姑。”
接着,她微转眼神,对上了顾珩和姜建海,她整个人又是愣了一下。
然后,陡然的,整个人都变了,捏着声音,拿腔拿调,细声细气,声音婉转的恨不能打十八个转:
“小姑父~”
“小叔叔~”
姜娴唇角微微勾了勾,没接话。
谁是她小姑姑啊?她可不认。
再说了,这女人好似不比她小,据说还被姜小三大了两三岁,也就是说跟她一般大。
她可没这么大的大侄女。
在场的人,哪个是傻的呢?
不提顾珩可能虚长几岁,顾珩和姜娴早就身经百战,两人都是人精,莫说这种段位的,便是姜建峰那样段位的深沉之人,只要给点时间,他们俩也不一定琢磨不出一两分。
而姜建海,好歹在外面历练了这些年,他只是跟姜娴在一起的时候,贴心贴肺的亲热,那是因为,他俩一胎双生,对方好比另一个自己。
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别人的好坏。
这么个二流子一样的女孩子,姜娴只能说,唔,坏的很透明。
顾珩眉头几不可闻的一蹙,他垂着眼,刚刚在岳母和伯母面前显现的那点子温和顿然消失,脸色冷的好似结了冰,他更是好似没听见,就抱着孩子站在姜娴身边。
两人紧紧靠着,远远看去,就觉得他们一家四口看起来跟一体一般。
自家男人呢,再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姜娴都能感觉到,尤其,这会子顾珩压根没遮掩他的不爽。
只是,尚算克制罢了,姜娴知道顾珩怎么想的,这女人要是在外面被他遇到,还上赶着招惹他,顾珩早不客气了。
他可不是光是面上冷淡,面冷心硬嘴毒,必要的时候,他真的能光靠一张嘴就让对方羞愧难当,怀疑人生。
只是碍于,这人是姜小三带回来的,而姜小三怎么着是她姜娴的侄子。
他哪里是给对方面子?他是维护自己老婆的脸面。
若说顾珩尚且算克制,姜建海就毫无顾忌了,他现在是惊怒交加。
他本来还没注意到呢,若不是姜小三自己站出来叫他小叔,他压根没认出这人是姜小三。
好好的孩子,五年不见,是怎么变成这副德性的?
其实细看,眉眼还是曾经的眉眼。
可是,一个人的精气神跟容貌都是息息相关的。
好比尖酸刻薄的人便是长得再好,看起来就是不大气,就是这么个道理。
以前的姜小三,机灵又可爱,眼珠子转啊转的,只会让人觉得他聪明。
可现在,整个人跟在油缸里泡过了,油腻油腻的,倒不是说他脏,就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腻的反胃。
眼眉耸搭,眼睛甚至微微浮肿,这是酒气声色的折腾多了?
怎么会这样,他今年生日还没过呢,十八还没到呢!
大哥大嫂怎么管教的孩子,放眼整个村,姜家都没有这样的孩子。
姜建海还不知道他某一瞬间跟姜三嫂产生了共鸣呢,都用腻歪来形容人。
他已经气炸了要,这会子拉呱着脸,他自然也没空搭理不相干的女人,也没资格管,不屑管,直接冲着自家侄儿开火:
“姜毓达,你疯了吗?你五叔的好日子,你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