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姜雪宁参见太后娘娘,拜见公主殿下。”
姜雪宁恭敬的行礼,半晌都没有听到人叫起,她也不介意,这些年跟着燕临多少练了一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倒是让她能在这个时候站一会儿。
太后不急不慢地喝着茶,直到姜雪宁的头上都有了汗珠子,才仿佛看到了姜雪宁一般。
“哟,哀家倒是忘了姜大小姐还拘着礼呐,起来吧。”
“臣女谢太后娘娘。”
姜雪宁拘着礼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做,毕竟太后身上的气运还是很多的,地位又高,潇洒哥悄咪咪地在不影响太后日常生活的情况下偷摸拿了不老少呐。
看着底下人的规矩十分不错,太后对姜雪宁的态度也略微好转了些,放下茶盏,安抚想要拉着姜雪宁出去的沈芷衣,严肃地开口。
“哀家见你无恶疾、无伤残,规矩也还好,为何不肯进宫伴读?
莫不是嫌弃公主?”
“臣女不敢,只是母亲身体不好,教了二妹就教不了臣女,是以臣女乃的规矩乃是孟家和姜家的老嬷嬷教的,父亲和母亲担心臣女粗鄙,所以才让二妹妹进宫伴读。”
“可本宫听说,姜雪蕙并不是你母亲亲生的,对吗?”
“是,二妹是婉姨娘的女儿。”
“婉姨娘?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婉姨娘?
哀家怎么没有听说过姜家还有什么多余的妾室啊?
这姜家可真有意思,往日里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二小姐,如今又出来一个宫里都查不到的妾室,你们姜家还打算欺君不成?!”
太后看着底下的姜雪宁脸色在提到婉娘的时候明显有些勉强,反而对这个女人更加好奇,莫不是姜家对皇室隐瞒了什么?
“太后问话,焉敢不答?!”
一旁的嬷嬷见姜雪宁闭着眼睛不敢回答的样子,心里反而更加奇怪,她可不是太后,私下里什么话都听说过,自然也听说过姜家的事。
姜雪宁被嬷嬷的话一呵斥,面上装作惶恐的样子,脸色煞白地颤抖着开口。
“婉娘是家父的妾室,是二妹的生母,前些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在庄子上跟人。。。通、奸,被杖毙了。”
正经人家的女子就算是当了妾室,跟旁人通奸也必须通知官府,将人送交官府沉塘或者定罪,绝对不能私下随意处置;
能被直接杖毙的,要么是签了死契的奴婢,要么是不入流的下九流罪奴。
太后经历得多,自然清楚的知道婉娘的出身只怕也不怎么光彩,一个出身不光彩、作风放荡的贱妾生出来的女儿,就算是让当家主母养在身边,恐怕也改不了她与生俱来的本性。
周围的奴婢能想到的,太后自然也想得到,只是看着底下姜雪宁脸色煞白,安安静静的掉眼泪,心里反而对说实话的姜雪宁有了些许的同情。
只是对姜家的不喜已经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一旁的嬷嬷想着要不要把人送走,正想着的时候,太后已经回过神来。
“乐阳,你带着姜大小姐出去玩玩,看着些时辰,早早的让送人家回府,哀家有些倦了,就不留你们了。
出宫的时候也不用来给哀家请安了。”
“是,母后。”
“臣女谢太后恩典。”
姜雪宁跟着沈芷衣离开了太后的宫里,来到外面的花园后,沈芷衣还没有拉着姜雪宁说什么呢,沈玠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燕临更是急得直接一个翻身就飞到了姜雪宁的身边查看。
“宁宁,你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啊?”
“燕临,你靠点谱,我妹妹怎么可能欺负你的宁、宁。。。”
沈玠看着姜雪宁冲着燕临笑得开心的样子,不小心走了个神,然后来到沈芷衣的身旁,嘲笑燕临。
“拜见临孜王殿下。”
“起来吧。”
“公主殿下,宁、姜大小姐在宫里待了不少时辰,恐怕会耽误您上课,还请您准许微臣送姜大小姐离宫。”
“本宫要是不愿意呢?
本宫在花园里让人设了画案,姜大小姐跟本宫走一趟吧,让本宫也看一看姜家大小姐的本事。”
沈芷衣好不容易把人叫进宫,自然不会轻易放人走,燕临有些担心,就让沈玠跟着一起,沈玠无奈,只好认命的当着鹊桥。
“本王这鹊桥当的着实有些辛苦。”
“王爷的大恩大德,微臣一定没齿难忘。”
沈玠和燕临在后面挤眉弄眼、嘀嘀咕咕的样子没有引起前面两个人的注意,沈芷衣是真的好奇姜雪宁,哪知道她带着人来到画案所在以后,其他的人也都在,甚至连谢危都在。
“谢先生。”
“谢大人。”
沈芷衣和姜雪宁截然不同的两种称呼让谢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此处乃是公主伴读的所在,只有先生与学生,哪里来的谢大人?”
谢危突然生气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姜雪宁奉旨进宫的事,是公主亲自求来的,唯一的变故就是谢危突然出现在这里。
姜雪宁看着怒气冲冲对着自己的谢危,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货有病吧?
只是碍于谢危的身份,姜雪宁只能福了一礼。
“小女姜雪宁,并非是公主伴读,只是奉旨进宫,受公主邀请来此处作画而已,不敢称大人一声先生。
若是大人觉得小女出现在此有碍大人的教学,小女就先退下了。
公主殿下,不如等到谢大人下了课,臣女再来给您作画看,可好?”
姜雪宁的话不但让谢危觉得无语,就是沈芷衣也被她激出来了几分叛逆。
是啊,现在又不是上课的时间,本公主就是想让人画画看看她的本事而已,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声讨大会了。
“谢先生,今日是本宫想要邀请姜大小姐来此处与大家一同作画,若是先生想要借用此处,本宫这就带着她另寻一处便是。”
说完沈芷衣真的带着姜雪宁离开去了另一处的凉亭里,看在沈芷衣替自己说话的份上,姜雪宁这一次不但在她脸上画了彩绘,甚至还给了她自己胭脂铺子里的遮瑕膏。
“公主殿下的这道伤疤乃是本朝之荣耀,何必引以为耻。
若是公主想要乔装打扮,也可以用这个遮瑕膏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不论如何,公主最先做的,还是接纳自己,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受人嘲讽,甚至自己欺负自己;
生活是自己的,公主,有些伤痕,若殿下在人前过于在意,则人人皆知这是殿下的柔软处,皆可以此中伤殿下。
可若殿下不在乎它是否存在,人则不知殿下之所短,谁能伤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