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功飞行在这天地之间,忽忽然竟有出尘之意,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人都与天地化为一体。
眼看着又飞了小半个时辰,果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岛。从天上看下去,整座岛上郁郁葱葱,植被遍佈,周围近岛处的海水更是清澈湛蓝,如晶莹剔透的蓝玉一般。
凡星星飞了许久,身子也有些累了,当下便驱动着黑色魔棒落了下来,在这岛上歇息一会。脚一踏上实地,凡星星便向四周望,只见在这地上看着,景色又与在天上看着不同,更是清楚。
清澈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沖刷着洁白的沙滩,近海处,大都生长着一种东胜神洲华夏之地未有的树木,树干高耸,却无旁枝,直插向天空,只在树顶分出大片的枝叶,枝叶下头,正结着如小孩脑袋一般大的果实。
而更往岛里深处,除了这种高大乔木之外,低矮的灌木也渐渐繁茂起来。树林密佈,却是看不到有道路,看来这里只怕是数千万年来,都未有人到过。
头顶处,海鸥在海岛上空鸣叫盘旋,清新的海风从海平面吹来,凉爽不已。凡星星深深呼吸,在这边荒孤寂之地,一股倦意泛了上来,看看左右,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便找了块干净地方,和衣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倒是颇香,海岛寂静,除了潮汐海风,也没有什么异动,自然更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凡星星直睡到天色黄昏,方才醒来。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凡星星信步走到沙滩之上,举目眺望,只见这黄昏时分的海景,与日间又是大不一样。夕阳如血,在西边天际海岸线边,映红了偌大一片云霞和海水。云霞蒸腾,形状各异,幻化无方。海风从海面上迎面吹来,凡星星忍不住张开了怀抱,深深呼吸。
一种舒畅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子,在这恍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那一刻,他忍不住地想着,若是能在这清净之地生活,每日与雪儿师姐做伴,看着这夕阳美景,真是不枉此生了。
一想到女孩傲雪,凡星星心头又是一热。从下山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从他入连清门开始,从未与师姐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在这寂静小岛,又想到师姐傲雪可能就在附近另一座海岛上,凡星星心中立刻翻腾起来,再也不能平静。
站立良久,起伏不定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只听到“咕咕”两声,却是肚子饿了。凡星星苦笑一声,自从在定海山噬灵洞里被困了一回之后,他似乎就特别容易饿。不过还好,他身上的干粮还够,只是清水剩得不多了。
凡星星举目四望,最后目光落到那种高高耸立的高大乔木的果实上,腾身而起,摘了几个下来。
没想到这果壳居然极为坚硬,最后凡星星把它在石块上砸了十数下方才砸开,不过从里面流出的却是白色果汁。凡星星大喜,一口气就喝干了一个果子,只觉得虽然微带涩味,但味道甜美,居然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就着这天然美味,凡星星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眼见天色黑了下来,便想着明日再行赶路。
这时天色渐晚,海风吹在身上,也越发地凉了。凡星星皱了皱眉,走向树林,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走进去,只在这外围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躺下休息。
夜色渐浓,明月从东方升起,满天星斗,仿佛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孩,逐一蹦了出来,在夜空中眨着眼睛。
下午睡了大半天,凡星星此时一时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在古道茶摊,灵王苗梵天对他所说的话。
他拿起插在腰间的黑不溜湫的魔棒,映着天上星斗微弱的光线,只见这原本黑色的魔棒上,散发出幽幽的苍青色光芒,尤其是内里如血脉一般的红色血丝,此刻仿佛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似乎有鲜活的血液在里面流淌着。
这些,便是灵王苗梵天所说的,我的精血吗?
凡星星在心中低低地念了一句,一时间百感交集。当日在那幽深谷中的情景,他分明还记得清清楚楚,噬牝珠从他掌心之内,吸去了大量鲜血……
凡星星的身子抖了一下,用力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那些往事。
只是,这件法宝依然这么清楚地在他面前,甚至连那股独有的清冷感觉,依然这么熟悉地在他身体里游动着,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一日,他虽然对灵王苗梵天冠冕堂皇地说了些话,但到了他自己这里,却依然不是这么好受的。
毕竟,要他这样一个从小在名门大派中长大的小小弟子,突然间接受自己的法宝是魔教邪物,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向黑色魔棒看了过去,看着其中此刻越发清晰的血丝,心中不禁想道:这件法宝,不知葬送了多少冤魂?
这其中吸去的血液,只怕也藏着许多人的怨灵与空壳皮囊吧!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突然想到,如果灵王苗梵天说的是真话,那么在连清山主峰后山仙乐洞岩洞里的那朵“黑莲”,又算什么呢?
这世间正义、邪恶,真的就如师兄、师姐教导的一般,是自古就有、长存不变的吗?
忽然之间,他脑海之中,腾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是谁说了,我们正道圣教就一定是正义的吗?
一念及此,凡星星突地跳了起来,毫不犹豫,闭上眼睛先“劈啪”一声,重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声道:“混帐,该死,你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凡星星兀自站在原地,忍不住有些喘息,过了许久,心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随即摇头苦笑,对自己道:“凡星星啊凡星星,你算老几,一个连清门不入流的小小弟子,居然敢在这里置疑连清祖师鞠生传下的道义,还有师父宇宙魔王的圣魔之道都要捣毁,真是自不量力。连清门传了数千万多年,天下景仰,自然便是对的了,哪里是你能够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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