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圣魔坛中,此刻流淌着的,仿佛都是无形的阴暗气息。只是,接下来三老洞洞主易明燎所说的话,却让周围的若有若无的阴暗,变做了冷酷寒冰:
“师弟,当日熔岩迸发,对法阵损毁太大,我三老洞一门在此吸蓄近亿年的灵气已然耗尽,加上又失去了阵法之钥‘天合宝鉴’,所以才无法召唤魔灵怪神重启法阵。本来若是那个人没有出现,这自然也不打紧,我们从头吸蓄就是,但眼下,却是要着急用这法阵的时候。”三老洞洞主易明燎冷冷哼了一声,眉间缓缓现出三道深深纹理,杀伐之意隐约可见,声音也越来越是冷漠。
魔怪王呼延庆尚同样也是眉头深锁,但面上却有一丝惊喜之色,讶道:“怎么,莫非师兄已经有什么另外方法可行么?”
洞主易明燎眼角似轻轻抽搐了一下,道:“圣魔坛里的这个法阵,乃是本门祖师根据鞠无间那《圣魔仙记》中那《神器》一书之上传下的记载布置而成,而在《神器》书册的最后,还有一位祖师记下了一句批录之语,便是对照眼下出现失去‘天合宝鉴’且‘八屠圣魔仙阵’无法启动的困窘状况,所做的冒险之法,或许可行。”
魔怪王呼延庆尚与身后的师侄杨忠面上都是一怔,随即大喜,《圣魔仙记》中那《神器》一书乃是三老洞无上至宝,向来只有三老洞洞主才能保管参悟,三老洞洞主易明燎如此说来,想必竟是真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魔怪王呼延庆尚喜道:“师兄,那位祖师所言是何妙法?”
洞主易明燎将他们二人兴奋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却没有丝毫欢悦之色,相反,阴沉之意反而更浓,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那位祖师在《神器》一书中最后写道:‘八屠圣魔仙阵’承天地凶杀戾气而生,魔灵怪凶残暴戾,阵法图刻所承之灵,亦是宇宙混沌过后的凶神恶煞,以此推考南疆边陲地区有记载,当以活人之血祭之,则凶杀戾气盛而诸神归位,魔灵怪现而‘八屠圣魔仙阵’成矣。”
魔怪王呼延庆尚与师侄杨忠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魔怪王呼延庆尚才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勉强平复过来,涩声道:“这、这,师兄,这正是本门祖师所写的么?”
三老洞易明燎哼了一声,道:“呼延师弟,难道你怀疑本座假托祖师之名行此恶事么?”
魔怪王呼延庆尚脸色又是一变,连忙道:“不敢,师兄,只是,只是这活人之血生祭之事,分明乃是邪魔魔道中的玄术,如何、如何能在我派《神器》书册之上出现……”
三老洞洞主易明燎径直截断了魔怪王呼延庆尚的话,冷冷道:“师弟,你说的不错,这位祖师虽然写下这些话,但从来也未曾有人尝试过这个法子。”
魔怪王呼延庆尚望着洞主易明燎向他看来的目光,忽地感觉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住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瞄到站在身后的师侄杨忠,赫然发现他的脸色竟也是如土一般,说不出的难看。
“师兄,难道你……”魔怪王呼延庆尚似乎从来没有说话说的如此艰难过,“难道你打算用这个法子么?”
洞主易明燎眉头一扬,不怒而威,冷笑道:“师弟呀,不用这个法子那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经营数千万年,眼看大事将成,却出了这许多岔子,如今更是连最重要的法阵也毁了。难道你要我看着过往无数心血竞付东流么?”
魔怪王呼延庆尚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争辩道:“师兄,大事自然要紧,这个法子也实在太过……”
洞主易明燎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道:“呼延师弟,你这么坚持,莫非是心中还尚存一丝身为正道圣教的领悟么?这许多年来,为了这份大业,你所做的事也并非如何正道圣教的吧?”
魔怪王呼延庆尚顿时为之一窒。
洞主易明燎目光尖锐,似要插进人心一般,盯着魔怪王呼延庆尚,道:“还有,呼延师弟,当日这圣魔坛乃本门重地,正是由你看守,不料却正是在你手中,造成了今日恶局,你可知道?”
魔怪王呼延庆尚身子大震,猛然抬起头来,却只见洞主易明燎目光冰冷,几如刀子一般在他前方向他望来,魔怪王呼延庆尚面上神情激动,身躯微微颤抖,似有话要说,但不知怎么,在洞主易明燎目光之下,他终于还是缓缓退缩了回去,半晌之后,他脸色颓败,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了。”
三老洞洞主易明燎点了点头,道:“呼延师弟,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还是由你主持去办罢,另外,忠儿,”他转头向徒儿杨忠看去。
徒儿杨忠此刻面色也是异样,突然听到师父呼唤,身子竟然是一个激灵,连忙道:“师父,弟子在。”
洞主易明燎看了他一眼,道:“忠儿,你就跟着你呼延师伯,好好学学,顺便也帮帮他的忙。”
那徒儿杨忠面色白了一白,声音不知怎么突然沙哑了,但还是低声道:“是,师父。”
洞主易明燎最后看了看地上的石刻图像,眉头皱了一皱,一转身更不回头,向外走了出去,在厚重的门户“吱呀”声中,只留下魔怪王呼延庆尚与他徒儿杨忠二人,面对面木然相对。
许久,没有说一句话,这两个人也缓缓走了出去。
圣魔坛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半空中,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两道人影从顶端处轻轻飘了下来。红魔雪“叽叽”叫了两声,在地上跳了两下,又跑到一边玩去了。刚开始的几日,它似乎还对地上的那些石刻颇感兴趣,但是几天之后,始终如此之下,雪地灵鼠红魔雪也就不感兴趣了。
冥公子幽灵与玄公子杨鸣敏落在地上站稳之后,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息依旧是隐隐有些冰冷的,仿佛刚才三老洞洞主易明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异样气息,仍然没有消退。
半晌之后,玄公子杨鸣敏忽然道:“公子,你觉得刚才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他,会是什么人?”
冥公子幽灵向她看了一眼,不答反问道:“杨姑娘,你觉得又是谁呢?”
玄公子杨鸣敏微微一笑,道:“公子,我有九分的把握,他们说的就是神犬犬王了。只是听他们刚才的话语,我却没有把握他们是否知道那个神犬犬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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