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白狐也懒得理会,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在洞穴中悄无声息地飞掠着,以她亿年的道行,莫说是这些本领低微的蛮夷族祭祀,便是修行深厚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发觉到她了。不过一会,她便来到了那个曾经是大巫师起居的宽敞洞穴之外。
到了此处,九尾白狐停下了身子,眉头微皱,向洞内看去,虽然隔了老远,但她已然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一人,而此人似乎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其他人并不一样,至少他没有在睡觉。
洞穴之中,那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光亮的阴影处,那座石雕的狼神雕像在光影明灭中若隐若现。九尾白狐的目光向那座雕像上的狗头处凝视了片刻,随即收了回来,落在了火堆前面。
一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火堆前,背对着洞口,九尾白狐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面对着炽热的火焰,不时在身前虚画出一个个神秘诡异的图案,同时低声虔诚地用蛮夷族诵读着什么。
九尾白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后,火光渐渐照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她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侧耳聆听着那个年轻男子低沉的似歌似吟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这个古老的洞穴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那低沉的回音似乎永无止境,从侧面看去,那年轻的蛮夷族祭祀满面虔诚,多半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虚幻的世界。
九尾白狐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惘然,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异样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那个年轻的蛮夷族祭祀,他身子一震,便要转过身子查看究竟,只是他身子还未动弹之际,一只秀气白皙的手掌却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落在了他脑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
年轻的蛮夷族祭祀忽地双眼一翻,身子颤抖了几下,片刻之间便失去了意识,倾倒在一旁的地上。
洞穴之中那神秘的吟唱之声,连同那回音都悄悄平静了下来。九尾白狐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忽地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到底有没有犬王,还有那犬王会不会护佑你们族人,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你这么虔诚坚定的人在,想必大巫师也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她微微摇了摇头,绕开了年轻祭祀的身子和火堆,径直向着那座犬王雕像走了过去。一直以来,蛮夷人们信奉狗神,认为狗神赐予了他们新生,护佑着一族繁衍下去,是以就算是这洞中的祭祀,也是轻易不敢接近这座神像的。
而此刻,九尾白狐便站在了这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犬王神像面前。
神像通体用南疆边陲地区特产的玉石雕刻而成,色泽黑中发亮,隐隐还有淡淡银色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九尾白狐对南疆边陲地区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并非许多金人深信的犬王神迹,而不过是玉石之中极罕见的异种,其中含着微亮银屑而成此神秘美丽的微光。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自然并非观赏这座蛮夷族犬王神像,片刻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狗头之上。这座神像不知是多么久远前传下的,雕刻功力纯熟,栩栩如生,纤毫毕现,没有丝毫含糊之处,若非眼前这石材明显,几乎要让人以为是一直微张着嘴巴的灰色的大狗了。
而在犬王雕像的头上,最显眼之处,便是一双眼眸,看那材质,似乎也是黑石,但眼眶中所镶嵌的两颗黑石却与周围大不一样,更显纯净深邃,远处火光熊熊,映在了这神像一双眼眸之中,恍惚中竟似有神,也默默凝视着九尾白狐一般。
九尾白狐忽地心头一震,退后了一步,顿时周身压力一松,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她微微皱眉,重新向那神像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居然还有这样惑人心志的禁制封印,”随即她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仍有一丝迷惑,轻轻道,“可是这分明乃是东胜神洲华夏族中原之地的道法,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默然想了片刻,便轻甩了甩了头,抛开了这无聊的念头。此刻对她来说,这自然并非她所欲探究的。她重新端详这座神像,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神像上那栩栩如生的一双眼眸上,她似迟疑了一下,随即便伸出手去,在那双灰得纯净深邃的眼睛上轻轻一按。
古老的洞穴之中,忽地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不大,却似乎令这座宽敞的洞穴都在颤抖。古老的犬王神像就在九尾白狐的面前,在那阵低鸣声中,缓缓降了下去,沉入了地底,直到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盖,只有神像的头部还留在地面之上。
在神像的背后,出现了一片光滑的岩壁,与周围的岩壁不同,那上边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灰气,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这已难不倒九尾白狐了,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袖袍一挥,一阵轻风随即从她手底席卷而至,在那岩壁之上扫过,顿时将那股灰气吹开了去。
岩壁上突然浮现出一点金色的光芒,片刻之后,只见又是一点,点点金光如突然降临这俗世的神迹,纷纷在岩壁之上如泉涌一般现了出来,组成了一幕幕神奇的图画与文字,甚至连站在不远处的小白,脸庞上也被金光折射得微微九尾白狐凝视着面前这依次呈现、光环流转的神秘图文,眼波流转,一行一行看了过去。在她面前的,便是传承了无数岁月古老蛮夷族最后的秘密所在,她的目光跳跃着,时而凝固,时而欢喜,最后,她看到了那狂啸向天、桀骜不驯的巨大赤焰龙图案。
九尾白狐深深出了口气,嘴角露出了笑意,随后,她又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微合上双眼,似在默默记忆,将这些图文记在心间。
等到她再次张开眼眸的时候,那盈盈如水眼波扫过岩壁,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些家伙居然还留了这一手,莫非他们早知道蛮夷族要毁了吗?”
说着,她淡淡一笑,似乎也懒得去理会那不知多少年前古人的麻烦。便待转身时,忽地她眉头皱起,目光猛然一凝,却是落在了那片金光闪闪的图文最后。在那只猖狂桀骜的巨大赤焰龙图案之下,似乎还有一小片灰气与周围不同,依旧附在岩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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