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钧靠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目光紧锁住男人不放,袁律师将话挑明了,就等着开口,半晌后,穆成钧都没说话,他只是伸出手臂,用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打着。|
敲打声很有节奏地传到袁律师的耳朵里,咚,咚,咚咚——
袁律师竟然觉得莫名紧张起来,但是穆成钧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
穆成钧右手顿了顿,随后紧握成拳。“你是说,苏晨要告我?”
“是。”
“告我强暴她?”
“是。”
穆成钧胸腔内堵得慌,他原本还想着听完这人的话,将他匆匆打发走之后,他就去月子中心了,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苏晨居然还有这一个后招。
“她打算什么时候告我?”
“已经在准备了,当然,她的最终意思是拿到孩子,她知道穆先生不会放手,所以……”
穆成钧的胸口越来越难受,他感觉自己被苏晨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今天若不是这袁律师找上门来,他压根不会想到苏晨还能有那样的能耐。到时候,等到官司开打,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苏晨这一招也算是毒辣了,穆成钧在东城有头有脸,这样的官司再经媒体一放大,他还能在第一时间就把小薯片带回穆家吗?
恐怕,到时候他就得被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你们预谋这件事情多久了?”
“好几个月之前,我的学生就问了我的意思,他大致跟我讲了下,但是没有提到您的名字。直到前两天,他拿了全部的资料过来,我这才发现是要跟您打官司。”
穆成钧嘴角浅勾起抹冷笑,这个袁律师来找他,自然是有要求的,也幸亏了这样居心叵测的人。
“你的学生是谁?”
“李恒。”
穆成钧目光里一惊,整件事情就都明白了。他在苏家撞见过李恒,当时,他和苏晨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原来那片刻的慌神,是怕他发现了他们之间正在密谋的事情吧?
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聪明如穆成钧,却没想到会被苏晨给骗了!
“你是原告律师,而我是被告,你就这样把全部的信息都透露给我了,显然,你是不想打这个官司。”
袁律师鼻梁上的眼镜有些重,他总会习惯性地伸手抬一下,“我知道穆先生背后有强大的律师团队,再说苏晨要告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虽然有胜算,但是胜算不大。抚养权的案子更是需要时间,而最大的原因,我今天也跟您明说了吧,我不想得罪穆先生。”
穆成钧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你说的没错,你如果敢接这个案子,不论最后,你的官司是赢了还是输了,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会让苏晨的案子,成为你打的最后一个官司!”
袁律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是名律师,谈判经验丰富,如今这些事情都摆在台面上说了,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穆先生,我开了个律师事务所,我最近一直在找投资人,我想把我的律师事务所扩张出去……”
“这笔钱,你是想让我出是吗?”
袁律师将放在旁边的公文包拿出来,他用手在上面拍了拍,“穆先生,这里面的证据对您来讲,真的很不利,我已经听过了。还有,不止是强暴当晚的录音资料,还有苏晨怀孕的时候,她诱导您说的一些话。”
“什么话?”
“在那段录音中,您亲口承认了对她的施暴……”
穆成钧的手放到旁边,碰了下水杯,他恨不得抄起杯子将它砸到地上。好样的啊苏晨,为了将他一步步套进去,她恐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袁律师这样的鼠辈?
一个没有十足胜算的官司和一笔巨额资金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穆成钧轻笑出声,袁律师看着,感觉到男人的笑容有些恐怖、瘆人,他手指拂过那沓厚厚的资料,“袁律师,你这么做,就不怕苏晨反过来告你吗?”
“她告我什么?资料是李恒给我的,我跟苏晨的关系还未明确,再说……李恒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他给我的吗?我可以说,这些统统是我调查出来的,况且穆先生也不可能让录音资料公诸于世,那别人就更加指责不到我身上了。”
“不愧是律师,三两句话就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穆先生过奖了。”
穆成钧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支票,他用笔在上面填了一串金额,然后苍劲有力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支票,“你看看,够吗?”
袁律师赶忙起身,恭恭敬敬从他手里将支票接过去,看了眼金额后,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转为欣喜若狂,地中海式的脑袋闪闪发亮。“够了够了,足够了,谢谢穆先生。”
“你把东西都留在这吧。”
“好。”袁律师打开公文包,将另一个文件袋拿了出来。
穆成钧将东西放到了一边,“你确定,他们只找了你一个律师?”
“我确定,”袁律师坐回原位,得意地开口说道,“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所以肯定是背地里进行的,不熟悉的律师他们不敢找。况且,除了我之外,估计也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穆成钧睨了男人一眼,“你也没敢接,不过倒是将它卖了一笔好价钱。”
袁律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手里的支票还是热烘烘的,随便了,反正他脸皮足够厚,有钱拿就成了。
“穆先生,那我就先告辞了。”
穆成钧挥下手,袁律师见状,拿了公文包后快速出去。
男人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又听了那些录音,他的面色越来越铁青,真好,居然敢把他穆成钧给告了,苏晨很显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月子中心内。
苏晨接到了李恒的电话,她走到窗边,看见苏妈妈在不远处收拾,她喂了一声。
“晨晨,你放心,我今早跟我师傅那边打过电话了,他说没问题,一定会帮你打赢这个官司,你就在月子中心安心的养身体吧。”
苏晨握紧掌心内的手机,“是吗?有胜算是不是?”
“我早就让你放心的,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们肯定会赢。”
资料交出去后,苏晨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如今听到李恒这样说,她总算尝到了被人安慰的甜头。“李恒,谢谢你。”
“别说这种话了,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先坐好月子才是关键。”
“好。”
挂了通话,苏晨回到床上,她俯身看了眼小薯片,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将小薯片留在自己身边,她觉得很值得,她也不怕过程会有多辛苦。
穆成钧来到月子中心的时候,苏妈妈正在和苏晨说话。
男人推门走了进来,苏妈妈回头看眼,“成钧来了。”
穆成钧来到床前,苏晨朝他看了眼,心里不由咯噔下,男人的面色明显不好看,一双眸子狠狠盯着她,苏晨有些心虚,忙将视线别开。
“我想和苏晨单独说会话。”
苏妈妈朝穆成钧看眼,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好……”
她有些不放心,起身的速度也很慢,穆成钧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就是说说关于回穆家的事情,您别担心。”
苏妈妈的脸上完全放松下来,这是她最想要听到的结果,“好,好,你们聊,我去楼底下转转。”
苏晨的唇瓣抿得很紧,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想让苏妈妈不要走,但是穆成钧的神色实在骇人,她怕苏妈妈留在这的话,一会出了什么事真不好收场。
苏妈妈转身出去,苏晨听到关门声传到耳朵里。
穆成钧弯腰想要抱起孩子,苏晨见状,下意识拉住男人的手臂,“他刚睡着,别动他了。”
穆成钧甩开左手,苏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成钧抱起孩子,他走到小床跟前,将孩子小心翼翼放进去。苏晨唇瓣轻颤抖,她看到穆成钧转过身来。
苏晨别开视线,穆成钧几步走向她,在床沿处坐了下来,“前两天,你的邻居要来看你是吗?”
“噢,是,但是不方便进来,他妈妈来了。”
“你们关系真不错。”
苏晨干笑下,“主要是阿姨知道我生了,非要来看看……”
“你的邻居,叫李恒是不是?是个律师吧?”
苏晨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还没什么名气是吧,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刚入行的。”
苏晨小心地看了眼男人的神色,她装作漫不经心说道,“应该是吧,我就偶尔听他提过他是做这行的,平时往来很少,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穆成钧心里的火苗控制不住往外蹿,分明是苏晨和李恒狼狈为奸,可在他的面前,她偏偏却能摆出一张无害的脸。
在背地里,苏晨已经将什么事情都做尽、做绝了,可是当着他的面呢,她居然还能装得这样好?
穆成钧目光盯着她不放,要说苏晨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今天来的好早,公司没事了吗?”
“苏晨,”穆成钧不跟她绕弯子了,他实在是太想将她面上的这层虚伪给撕下来,“将官司给这么一个新人打,你居然能放心?”
苏晨大惊,却保留了片刻的清醒和理智,“你说什么啊?”
“还是你以为李恒找了那个袁律师,你就能安稳地等着法庭将我宣判了?”
苏晨唇瓣不住颤抖起来,才不过几天而已,穆成钧就已经查到袁律师身上了?
她屈起双腿,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腿,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穆成钧站起身来,有些好笑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是谁给了你敢跟我对簿公堂的信心?那个三脚猫李恒吗?”
他都知道了。
苏晨心里的侥幸被猝不及防地打碎,她没有想过她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事先也没思考过,她应该怎么去面对。
苏晨吐出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了。”她抬起眼帘看向穆成钧,“事已至此,那就摊开了说吧,是,我是要打官司,而且我有九成的把握赢你。”
“是吗?”穆成钧都快笑出来了,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床沿处,同她四目相接,他抬起右手捏住苏晨精致的下巴。“告我强暴,是吧?只是时隔一年,你还能有什么证据?噢,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是吗?只需要做个dna检测,就能证明我强暴你了?”
苏晨想要将他的手推开,“你知道就好。”
“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告你强暴,”穆成钧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握下去,“女人就不能强暴男人了?”
“你无耻!”
穆成钧冷冷地笑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证据?”
苏晨冲他挑了下眉头,“上了法庭,你就知道了。”
“你很得意?”
苏晨扬高下巴,“穆成钧,如果你肯把孩子给我,我就放弃这个官司。”
“你想得美!”
“那就法庭上见!”
面对苏晨的硬气,穆成钧松开了手,他直起身后,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哈——”
苏晨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奇怪于男人为什么这样笑。她回头看向儿子,幸好小薯片睡得很沉,不会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即便他听不懂,苏晨也不想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
穆成钧心里,更多的是气愤,他绕着苏晨的床走了一圈,最终站定在床尾处。
两人目光相对,似乎非要撕咬出一个谁输谁赢。
穆成钧的大招还未使出来,所以苏晨并不知道,她的官司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个彻彻底底。
男人看了她两眼,一字一语问出声,“苏晨,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靠着那个袁律师,可以跟我拼一下?”
“难道不拼吗?”苏晨反问,“当然要,即便我会跟你拼得头破血流。”
穆成钧嘴角勾着,一边笑一边摇头,“不,你拼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查到了李恒身上,所以才发现那个袁律师的是吗?苏晨,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被告是我,这样的官司谁敢接?你的律师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那些对我不利的证据来找我了。一张支票换一堆证据,我觉得我值了,他呢,他也觉得他大赚了,这样双赢的局面,只是……你却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
苏晨听到这,杏眸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冷笑声,使劲摇了摇头,“你不用在这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穆成钧将手放进兜内,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片刻后,苏晨听到了一段录音。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很多画面随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而被重新拼凑到了一起。苏晨鼻尖发酸,那晚的记忆被强行唤醒,她猛地坐起身后,三两步冲到穆成钧身前,“关了,把它关了,我不要听!”
穆成钧抬高手臂,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到苏晨身上,“怎么?受不了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到了法庭上,这段录音可是要被公开的,你现在就受不了了?这抗压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关掉,关掉!”苏晨刚要扬声,但是想到小薯片还睡着,她立马紧咬住嘴巴。
穆成钧睇了眼儿子睡觉的地方,他强忍怒意,将录音关掉了。
苏晨双手掩面,痛哭起来,她往后退了步,小腿撞到床沿,她干脆坐了下去。
穆成钧看着她的样子,想到她还在月子里,这样的哭法非把眼睛哭瞎了不可。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若不是袁律师找我,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到我手里?”
苏晨伸手擦拭着眼睛,“不……他是个律师,他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一个律师,为了自己辩护人的官司,甚至可以捏造证据,诱导证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在他看来,他现在只是不接你的案子罢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明,那些资料是你给他的?”
苏晨好不容易抓着的那根稻草,就这样被人使劲抽去了。
她费尽心思收集证据,冒着被穆成钧发现的危险,一次次跟李恒碰面,整个孕期,她都是战战兢兢过来的,可是到头来,那些最有利的资料,却被袁律师打包卖给了穆成钧。
钱这东西真是好玩意啊,苏晨不甘心极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好了,袁律师什么都没做,轻轻松松就得了一笔钱,而她呢,却被他一把推入了无尽的地狱。
“苏晨,你的心思原来这样深,我总算是看清楚了。”
“所以呢,”苏晨抬头对上穆成钧的视线,“你其实,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当然,我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看你输得有多惨。”
苏晨撑在身侧的手掌攥了起来,“那又怎样?我可以另外再找律师,我还是会告你。”
“随时奉陪,整个东城,除了李恒之外,恐怕没人敢接你的案子。”穆成钧想到李恒,忍不住又刺了一句,“你要真打算请他帮忙的话,恐怕第一次开庭,他就败得颜面尽失了。”
苏晨的面色变了变,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晦暗了。
穆成钧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幅样子,他嗓音冷冽些许,“记得我先前警告过你的事吗?苏晨,是你先碰了我的底线,你也不要怪我。”
苏晨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穆成钧快步走向小薯片睡着的小床,她心里猛地大惊,起身追上前。
男人弯腰,将孩子抱在臂弯间,眼见苏晨到了他跟前,他侧过身,目光冷冷睨向苏晨,“走开!”
“你,你要干什么?”
“我带他回家。”
“不行!”
穆成钧冷笑声,“凭什么不行?这里面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能耐拦得住我?”
苏晨无力地抬起双臂,想要以瘦弱的身躯挡住穆成钧的路,“不要,不要,不能把他带走,求求你了。”
“现在知道求我了?”穆成钧态度坚决,“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亏待不了他,只是你……我从今以后都不想再见你,苏晨,你好自为之吧。”
苏晨一听到这话,疯了似地拉住穆成钧的手臂,“不要这样,我……我不能跟他分开。”
“由不得你!”
苏晨视线模糊地盯着穆成钧,她知道,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穆成钧连一点点机会都不会给她。她看着男人怀里的孩子,苏晨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掏出了一大块。她差点跪下身去,两手紧抓着穆成钧的臂膀,“我再也不动别的念头行不行?你别把他带走,现在还是月子里,他离不开我,真的离不开我,穆成钧……”
苏晨的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淌,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不堪,穆成钧看了眼,心头竟然被狠狠扎了下,莫名就觉得难受起来。
他咬了咬牙关,“你给我站好了。”
苏晨好不容易站直起身,两手却仍旧抓着他不肯松开。
穆成钧睨了眼,“松手。”
“你别带他走,行不行?”
穆成钧看了眼怀里的小薯片,孩子是最无辜的,也最天真,他睡得正香,嘴唇轻吮了几下,苏晨看到后,赶忙说道,“你看,他饿了,他真的饿了。”
穆成钧心软了下,也看不得苏晨这幅模样。“你去床上躺着。”
“不,我不去。”
“我答应你,在你月子期间,我会把孩子留在这。”
苏晨面上稍松,哪怕只是暂时把他留在身边,也好,她真是一时都离不开小薯片了。
“你不说他饿了吗?”
苏晨伸手,“我,我抱抱他。”
她说话小心翼翼的,穆成钧余怒未消,抱着小薯片快步来到床边,“躺上去。”
苏晨只好乖乖听话,她躺到了床上,穆成钧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小薯片小脑袋晃动两下,哇的一声哭了,果然是饿了。
苏晨也顾不得穆成钧在这了,她掀起上衣,给小薯片喂奶。
男人在床边看着,“把你的眼泪擦干净。”
苏晨闻言,抬起衣袖轻拭着双眼。
气氛一度就跟冻住了似的,苏晨盯着身前的儿子看,男人的呼吸声很重,似乎带着浓浓的怒气,但终究压在了心间,没有发出来。
半晌后,小薯片吃饱了,苏晨整理好衣服。
两人谁都不说话,苏晨现在脑子里乱的厉害,她被穆成钧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曾经设想过这场官司会有多难,穆成钧给她的钱,她一分都没有乱花过,她想着即便是倾尽所有,也要找个最好的律师。她设想过,一旦开庭,她把穆成钧拉下水的同时,其实也要把自己毁了大半。
虽然她是被害方,但是她将来要受到的歧视绝对比同情多。
她会抬不起头,苏家可能也会抬不起头,等到家里的亲戚都知道这件事后,又会怎么看他们?
但是苏晨不在乎,这一切,都抵不过骨肉分离的残忍。
只是现在,她连这些事情都不用想了,因为一个袁律师已经把她的路都给断了。
穆成钧看着苏晨,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有忍不住想要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你有没有想过,等到孩子长大了,如果你的官司打成了,他就是强暴犯的儿子,也是你这个被害人的儿子,他还能抬得起头吗?”
苏晨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张了张嘴说道,“我想过,到时候,我会带他离开东城。”
“呵——”穆成钧溢出声冷笑,伸出手朝苏晨点了点,“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等你出了月子,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
穆成钧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了出去。
苏晨眼见房间门关上了,她立马起身,打了个电话给李恒。
十几秒的响铃过后,李恒才接通电话,“喂,晨晨。”
“李恒……”
“你怎么了?”李恒听着苏晨的口气不对劲,“你哭了?”
“不是,我有点感冒。”
“啊?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晨勉强笑了下,“就是冻着了,李恒,你今天有联系你师傅那边吗?”
“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但是……但是他没有接,我估计是全身心投入了你的案子里面去,晨晨,你别担心。”
苏晨轻点下头,“你师傅知道我要告穆成钧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一开始可能觉得难以置信吧,他抱着迟疑的态度,跟我确认了一下。”
苏晨确定了李恒还不知道这件事,很多话,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李恒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袁律师已经把他们卖了。
“李恒,你在袁律师的律师事务所上班,是吗?”
“是啊。”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李恒心想着,苏晨可能是不放心袁律师,所以才想要打听清楚,“他人很热情,而且肯教我、带我,是个好人。”
苏晨嘴角勾起抹冷笑,眼角处有温热涌出,她赶紧擦拭了下。
“李恒,这个官司我不想打了。”
“什么?”李恒听到这,口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为什么啊?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苏晨极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起来,“穆成钧妥协了,他打算把我接回穆家,我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至于官司的事,以后再说吧。”
“真的吗?”李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应该替苏晨觉得高兴呢,还是惋惜?
“李恒,你今天就去律师事务所一趟吧,你就跟你师傅说,这个官司不打了,我这边放弃了,你就说个中原因你已经了解清楚,也认为应该这样。还有,你跟他说一定会向他好好学习,让他千万要用心带你。”
李恒觉得苏晨的话很奇怪,“晨晨,你到底怎么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就这样跟你师傅说得了,我先挂了。”
“晨晨……”
苏晨挂上了电话。
她不想将李恒再牵扯进来,如果李恒知道了实情,肯定会找袁律师去对峙,到时候袁律师只要赖得个干干净净就好。可袁律师的面子被李恒撕开了,律师事务所肯定是留不下他了。
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袁律师早就混出头了,到时候只需造谣几句,就能害得李恒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甚至再也不能从事律师这个职业。
这件事上,袁律师终究是亏欠她和李恒的,只要李恒不闹,袁律师应该不会亏待他。
苏晨躺回床上,苏妈妈进来了。
“晨晨,我看成钧的车开出去了。”
苏晨侧过身,看着旁边的儿子,苏妈妈快步上前,“成钧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晨方才洗了把脸,她敛起情绪,苏妈妈小心地坐向床沿,“成钧是不是跟你提了,要接你和宝贝回穆家?”
苏晨放下手肘,躺平在床上,语气幽幽开口,“妈,您怎么就这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呢?他那时候对我做过什么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苏妈妈听到这,眼圈也有些发红,“晨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那是不得已啊,你怀上孩子的时候,妈妈也气愤,恨不得把你押去医院将孩子打了。但现在小薯片都出生了,我就得往另一条路上去想了,你生过孩子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不论小薯片是跟着你,还是跟着成钧,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还有你的事,如果将来小薯片知道他自己是这样来的,他……”
苏晨喉间轻滚了几下,目光盯着天花板。
“晨晨,成钧要是肯接你回穆家的话,你就答应吧。”
苏妈妈的一句话落在苏晨心间,一个字一个字连着跳跃了下,又好像提醒了她什么,瞬间解开了她那个想不开的结。
她收回视线,翻过身紧紧抱住儿子,“妈,你放心,他是要把我接回穆家,我也答应了。”
“真的?”苏妈妈面上露出欣喜,“方才……他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吗?”
“嗯。”苏晨点下头。
苏妈妈彻底放下一颗心来,这样的话,等出了月子,苏晨就不用跟小薯片分开了。
皇鼎龙庭。
手机震动声传到许情深的耳朵里,她刚睡下,蒋远周动了下,许情深伸出手臂,拿过手机看眼来电显示。
“谁啊?”
“我爸。”
蒋远周睁开眼,“这么晚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情深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坐起身来,“喂,爸……”
“情深,情深你赶紧过来,我要被夏萌给欺负死了,救命啊哎呦喂。”
许情深将手机从耳侧挪开,等到那边的声音稍稍弱下去些,这才开口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芳华在那头吵吵嚷嚷的,蒋远周打开灯,许情深看眼时间,这都十点多了,“行了,别吵了,也不怕惊扰了邻居被投诉。”
许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好好说。”
“说个屁啊,哪有儿媳妇这样对婆婆的,什么玩意!”
许情深面上露出不耐,当即就将电话挂了。
赵芳华在对面喂了好几声,一看手机屏幕,“居然挂我电话,许旺!你看看你的好女儿!”
“行了,都怪你自己。”
许情深睡意全无,掀开被子下了床,“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蒋远周说着,也下了床。
半夜,路上的车子不算很多,许情深有些头疼,她双手轻揉太阳穴,“远周,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家里是这样的情况,总是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麻烦你,如果你找的人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用跟着我大半夜……”
蒋远周单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握住许情深的手掌,“我不觉得这些是麻烦事,我也很乐意跟你这样一趟趟地跑,只要你不受委屈,别的都是小事。”
许情深轻抿下嘴角,她上半身挨过去,将脑袋轻枕在蒋远周的肩膀上。
“待会,不管她们怎么闹,你不准生气,知道吗?”
许情深轻笑,“我才不气呢。”
来到许明川的住处,蒋远周车子还未停稳,许情深就看到许旺和赵芳华站在院子里面。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赵芳华见到她,几步上前,“情深,远周,你们看到了吧?我和你爸被赶出来了啊,真是笑死人了,我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扫地出门过呢。”
“夏萌把你赶出来的?”
“可不是!”
许情深看眼许旺,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许情深知道就算问了他也是白问。
她跟蒋远周往里走去,门是关着的,许情深按响门铃。
半晌后,许明川才过来开门。
一见到许情深,许明川也是一脸的委屈,“姐,姐夫。”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闹成这样?”
“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许情深鞋子也没换,直接走了进去,一眼看去,客厅内狼藉一片,丢满了东西。而此时的夏萌正坐在沙发上哭,哭得那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啊。
“萌萌,别哭了,姐和姐夫过来了。”许明川回到夏萌身侧,又是安慰她,又是给她擦眼泪。
夏萌抽泣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姐……姐夫……”
“到底怎么回事啊?”许情深拉着蒋远周入座。
“还不是妈……”许明川话说到一半,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闹矛盾了?”
“妈有时候确实过分。”
夏萌还在抽噎,看向许情深说道,“姐,妈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根本就不把我当媳妇看,我都怀孕了,还非要我干活。我现在孕吐特别厉害了,她把全家人的衣服都给我洗,我是没在上班,但那是因为我受不了啊。”
夏萌哭得眼睛都肿了,许情深见状,抽了张纸巾坐到她身侧,“别哭了,回头再哭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照顾好我跟明川两个人就不错了,她……她居然还让我洗她和爸的衣服,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许情深一直以为赵芳华对她恶毒,可对自己的媳妇总会好些,没想到人的天性还真是改变不了。许情深在许家的时候,赵芳华指使她指使得习惯了,这一招自然而然就用在了夏萌身上。
“还有,明川知道我吃不下饭,给我买了很多水果,这也没用她的钱吧?一买回来,她就指桑骂槐,说有人不会赚钱,居然还好意思天天张嘴吃饭?我怀的难道不是许家的孩子吗?”
许情深听得头疼,这话,不论换成了谁都会受不了,她真是服了赵芳华的一张嘴。
“姐,真的……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太奇葩了,但我都忍下来了。”夏萌弯下腰,将茶几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
“姐,您是医生,您看看这些保健品,”夏萌拿了一瓶东西塞到许情深手里,“她说,我不用每天吃水果,喝这些就成,可以保证孩子的生长发育,还说这些都是从自己家的药房拿来的,安全。”
许情深看了眼,脸色微变,“简直是胡闹,你没喝吧?”
“我哪敢喝啊!”
许明川也气得不行,“我每次都跟妈好好沟通,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夏萌委屈地擦了下眼睛,眼圈再度红了,“姐,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你知道妈是怎么对我的吗?”
许情深赶紧搂住她的肩膀,“先别哭,你慢慢跟我说。”
“我白天没怎么吃东西,也吃不下去,就打电话给明川,我说我想吃牛肉。明川在杜三珍买了卤牛肉回来,一上桌的时候,妈就说这菜很贵吧,得六七十一斤。我只能当做没听见,我吃了一片后,她说我是孕妇,这种东西不能多吃,就把盘子从我手边端开了。”
蒋远周听在耳中,夏萌说的每一件事,都打开了蒋远周对赵芳华认知的新高度,他也佩服赵芳华能做得出那些事来。
“我没有理她,等我吃第二口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彻底难看了,说我这样的女人不适合成家,老公辛辛苦苦在外面忙工作,我就只顾着吃,她说剩下的菜,应该让明川明天带公司去。”
许情深轻摇下头,她太了解赵芳华了,这种话,她说起来不要太顺口。
夏萌越想越委屈,干脆将脑袋靠到许情深的肩膀上,“姐,我真是受不了了。明川虽然会帮我,可哪一次不是连他都被一起骂上,我今天实在不想忍了,我就夹给她看,但我万万没想到,等我将手伸过去的时候,她居然直接用筷子抽了我的手背。”
许情深视线落向夏萌的手,看到她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消退,可想而知那一下打的有多重。
“真是太过分了!”
许明川拉起夏萌的手,轻轻抚摸下,“姐,妈现在完全就把萌萌当成了你……我们小的时候,妈也是这样对你的。”
蒋远周目光微凛,再看夏萌手背上的伤,真真是触目惊心。
他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间,恨不得冲出去把赵芳华给撕了。
赵芳华在门口听着,早就受不了了,她冲进了客厅,指着夏萌就骂,“你别恶人先告状,我问你,那一桌子菜是不是被你砸了?啊?你反了你,居然敢砸东西。”
“我为什么不敢?你不让我吃,你也别想吃到一口!”夏萌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站起身来,跟赵芳华对骂。
赵芳华气得呀,在原地就跳起来了,“情深,远周,你们看看!”
许情深没有搭理,蒋远周很明显睨了她一眼,给了她一抹冷笑。
“夏萌,这个家说到底跟你没关系,你要再这样的话,别怪我……”
“跟我没关系?”夏萌一把扯住旁边的许明川,“你问问你儿子,房产证是谁的名字?”
“你出钱了吗?你出钱了吗?”
“你出钱了吗?”夏萌反问,“你给我现在就出去,以后不要住在这了,这儿不欢迎你,走!”
许情深坐在原地,这夏萌也是彪猛啊,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下可踩到赵芳华的痛脚了。
“你赶我走?你有什么资格?远周!”赵芳华目光看向蒋远周,“房子是你的,你说一句,我该不该搬出去?”
许情深也看了眼蒋远周,男人面色冷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房子是我送给明川和夏萌的,除了他们两个,谁都做不了主。”
“听到了吧?”夏萌很明显被人用力撑了一把腰,“房子是我的,我不要你住了,你走。”
蒋远周伸手拉过许情深的手,示意她千万别管这件事,赵芳华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许情深做不到的事情,就交给夏萌去做吧。
赵芳华哆嗦着唇瓣,“你你你,你让我走?”
“是,今晚就搬出去,东西你也不要收拾了,我明天让让人送过来,你们不是还有套老房子吗?住那里去!”
许明川也不想事情闹得这么僵,他拉了下夏萌的手掌,“萌萌。”
“你别管!”夏萌将手抽回去。
赵芳华凶相毕露,“你想得美,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夏萌听闻,抄起了桌上的玻璃瓶,她双脚踏上了沙发,手里的瓶子朝着赵芳华的位子丢过去。玻璃瓶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砸到赵芳华了,许情深听到砰的一声传到耳朵里,夏萌指着赵芳华就说道,“你要么自己走,要么等我把你赶出去!还有,你要不要你的孙子了?你现在可以这样对我,我将来就能让你见不到你的孙子。我一面都不给你见,就连儿子都不给你见!”
赵芳华快要晕倒了,旁边的许旺拉住她,“算了,我们还是搬回去住吧,那边住的多自在啊。”
“凭什么?”赵芳华甩开手,“这么大的房子,凭什么让她住?”
许情深薄唇紧抿,这种时候,她应该站出来说几句话,但她实在不想帮赵芳华说话。
她太了解赵芳华这样的人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肯搬出去的,赵芳华的如意算盘,恐怕是想将夏萌赶回娘家,等到孙子出生以后,她再把孙子接回来。
果不其然,赵芳华紧接着说道,“你住不习惯,回你爸妈那边去啊,让他们伺候你。”
夏萌站在沙发上,单手插在腰际,“我回去?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你要让我回去,也可以。房产证上不是写着我和明川的名字吗?我明天就去把房子卖了,到时候,我再去别处买一套,我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
“你——”赵芳华面色铁青,“你,你敢!”
“那就试试看喽。”赵萌轻握下手掌,手背的伤抽痛了下,她越想越气,“你给我现在就走,不然的话,我明天就卖房,或者我把钱挥霍一空,我让你天天哭!”
“明川,你看看你娶了什么样的女人。”赵芳华都快气疯了。
许旺拖着她往外走,“走吧,你真想看到儿子折腾地卖房吗?我们先回家住着,走吧……”
赵芳华就这么被许旺给拖走了,许情深目露吃惊,所以,这就算是夏萌赢了?
她目光扫向餐厅,那边也是狼藉一片,饭、菜、汤,满满铺了一地还未收拾。
看来,夏萌今天也是发了一通大火。
她坐了下来,伸手揉了下肚子,“我明天找人来,把家里的锁换了。”
许情深和许明川没说话,蒋远周倒是接了一句,“我替你安排吧,明天一早就来。”
“谢谢姐夫。”
“萌萌……”许明川看眼外面,“我爸妈一把年纪了,这样出去……”
“明川,你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还要勉强住在一起,那么我跟你也过不下去的。你说姐以前就是被妈这样欺负过来的,我能理解,因为姐姐终究不是她亲生的,但你是她亲儿子啊,在你们小的时候,妈用筷子敲姐姐手背的时候,你要是跟我今天一样,把饭桌直接掀了,你看她还敢不敢有下次?她打一次,你就掀一次,你难道怕她揍死你不成?”
许明川怔了怔,没有说话。
许情深今天真是看了一出大戏,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后竟然会以赵芳华的惨败收场。
回去的路上,蒋远周打开音响,许情深手掌撑着脑袋,轻笑出声,“我大半夜的赶去,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我不这样认为,”蒋远周握住她的手掌,“今天夏萌给你上了一课,多学学。”
许情深手掌遮住眼帘,“我怕是做不到这么彪猛啊。”
蒋远周啧啧两声,“你还真别说,你弟媳妇跳起来的样子也把我吓到了,赵芳华的气势完全被她压下去了。”
“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我爸前些日子就跟我说,想要跟两个小的分开住,家里吵吵闹闹不得安生,白天还要去药房,这下好了。”
蒋远周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是,我一早就不想让赵芳华在别墅里住着,她没有对你好过,所以不配住那样的房子。”
“你不好开口赶她,今天看到夏萌做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觉得很畅快?”
“确实是。”蒋远周笑着应声。“我可以开开心心地跟你结婚了,情深。”
许情深莞尔。“我们不过就差个婚礼罢了,你看,孩子也生了,睡也跟你睡到一起了,结婚证都领了,就差个形式了。”
蒋远周将车靠到路边,许情深瞅了他一眼,“怎么停了?”
“情深,如果我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这话你都说过不下一百遍了,”许情深顺了下颊侧的长发,“就算早早遇上我又能怎样,你有万毓宁,你才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蒋远周凑过身,许情深将他的脸推开,“我幼年时候的事,谁都帮不了我,但我现在……已经摆脱出来了,上天为了弥补我,给了我一个最好的蒋先生。”
蒋远周嘴角的笑意拉开,他一手扣住许情深的脑袋,上半身倾过去,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许情深咿咿呀呀想要拒绝,蒋远周见状,更加用力地吻她,吻到她求饶、乖乖投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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