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深宅妇人,哪里知道西北之事!”小秦氏还在烦心姜瑗的事,转念一想又觉得姜丽娘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赵桓允,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跟你大哥有关?”
姜丽娘跟姜行远并不亲厚。
听她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也是听李权说了那么一嘴,说三皇叔日夜兼程,抄近路提前两天赶到西北肃州地界的时候,遭遇了大批暴匪劫粮,赈灾粮队长途跋涉,本就疲惫不堪,幸好遇到了凉国的商队施于援手才合力击退暴徒,三皇叔也因此受了伤,大哥的接应大军足足晚了半日才到,听说三皇叔正在调查事情的始末……”姜丽娘冷笑,“大哥在西北多年,做事还如此不慎重,明明知道那日三皇叔的车队到肃州,就算相迎一百里也不过分,可他倒好,偏偏去迟了,还让三皇叔的粮队遭了贼人袭击,怎么能不让人拿了短处?”
小秦氏默了默,半晌才道:“你大哥是鲁莽了些,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恒亲王能说上话,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瑗娘的事尚未尘埃落定,府上不能再起波澜。”
这些年,她习惯了姜行远给她带来的荣耀和富贵。
平心而论,她并不希望他出事。
“西北之事,岂是他一个闲赋在家的亲王所能置喙的,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些,就是想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让二哥三哥多打听打听此事的来龙去脉,别到时候祸事临头却不自知。”姜丽娘低头望着茶碗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叹道,“我能为娘家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其实她今天回来是得知赵氏有了身孕,李承鄞欣喜若狂,一回来就进了内院,半天才出来。
她看他扶着赵氏在院子里散步,脸上全是为人父的喜悦,她的心就像针扎了般的难过……心头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郁闷无处可去,才回了娘家。
“我知道你的心思,回头我就跟你二哥商量一下此事,让他多用心打听打听就是。”小秦氏自然不知道姜丽娘心里所想,只当她是为了娘家好,“刚好我明天去忠义侯府接瑜娘回来,顺便也跟忠义侯府那边说一声,毕竟,瑜娘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家里若是出了事,终究会被连累。”
“谁说不是呢!”姜丽娘突然想到粱氏想撮合姜晋跟福宁的事,越想越觉得粱氏自不量力,忍不住点了点小秦氏,“别说是姑娘家被连累了,就是晋哥儿轩哥儿的婚事也会受到牵连的,不知道的也就罢了,这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国公府的门风不正,怕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是不愿意嫁进来的,反正,要是我,我可是不愿意!”
小秦氏会意,再没吱声。
姜丽娘再憋屈,也不能在娘家过夜,还是在宵禁前赶了回去。
恒亲王得知赵氏有孕,也很高兴,嘱咐姜丽娘好生照看,姜丽娘心苦面甜地应着,心里早已经排江倒海的醋意,都是女人,为什么赵氏就能这般快意,她却备受煎熬……
姜瑜听到最后,已是疲惫不堪。
没听完就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慕容氏坐在床前担忧地问阮妈妈:“瑜娘这样沉睡不醒可不行,得找大夫看看才成,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姑娘说她睡足了自然就醒了,并无大碍。”阮妈妈如实道,“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姑娘也是如此,醒来也就没事了。”
“让外祖母担心了,我没事的。”姜瑜这才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可能昨晚睡得晚,夜里多梦,才起得迟了些。”
没办法,她一听到这些原本她听不到的声音,就疲惫不堪地想睡觉。
而且睡得很沉很沉。
“那也得找大夫看看才行。”慕容氏拉过姜瑜的手,宠溺道,“阮妈妈说你在国公府就这般晚起,也幸好是你祖母免了你请安,你才能一时贪睡,这要是嫁了人,哪能起得这样迟,会被婆家人挑理的。”
阮妈妈抿嘴笑。
是啊,要是成亲后可不能如此了。
“外祖母就知道打趣我。”姜瑜哭笑不得,“好了,以后我早点起来就是了。”
正说着,慕容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唐妈妈掀帘走进来:“老夫人,国公府太夫人来了,轿子已经到了门前,很快就进来了。”
“知道了,你让她去惠风阁等我,我随后就到。”慕容氏猜到了小秦氏的来意,沉着脸对姜瑜道,“你祖母应该是来接你回去的,你可愿意跟她回去?”
若跟裕王厮混的那个人是别人也就罢了。
偏偏是姜瑗,她岂能给小秦氏好脸色看。
“我现在不回去。”摇头道,“要回,也得过些日子再说。”
她在国公府出入不便。
哪有在外祖母身边方便。
“好,外祖母依你。”慕容氏其实也不愿意姜瑜这么快就回去,起身道,“那你歇着,我去会会你这个好祖母。”
“外祖母,今儿我想去芙蓉阁听听戏散散心,还望外祖母应允。”姜瑜拉着慕容氏的胳膊晃,娇嗔道,“我让柳姑姑和阮妈妈陪着我,您不用担心。”
“记得早去早回,我听说芙蓉阁那边新上了几处戏,正想去看看呢!”慕容氏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她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年轻时便爱武妆不爱红妆,如今上了年纪,也不愿把孙女们一味地拘在府上,对外孙女更是宠爱,况且有人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姑娘家,多出去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多谢外祖母。”姜瑜莞尔。
姜丽娘说的话出入不会太大。
她想出去打听一下西北那边的消息,未雨绸缪。
芙蓉阁在瑶光坊的十字街上,姜瑜去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门前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柳姑姑是提前到的,早就订好了二楼的雅间。
这个位置极好,正对着看台,看着也比较舒服,价钱更是楼下楼上的两倍之多。
姜瑜自是不在意。
银子就是用来花的。
主仆三人刚坐下,姜瑜就看见赵启带着两个侍卫从戏台那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刚好朝她这个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