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人是赵启。
他后背中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弟,三弟……”赵禹忙弯腰晃了晃他,去试他的鼻息,急声吩咐随从,“快,去请唐大夫过来。”
“慢着!”慕容嫣这才从暗影中走出来,喝住随从,“你先退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说着,又吩咐她身边的侍卫,“把裕王绑了,送到大理寺去,就说他想刺杀景王,混乱中被射死了。”
赵禹没想到竟然是慕容嫣下的手,表情复杂道:“他本就是罪大恶极,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慕容嫣冷哼一声:“他是来跟你同归于尽的,难道你让我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死在他的手上吗?”
“不,他不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他只是来跟我说几句话,然后去做他想做的事。”这一点,赵禹还是很了解赵启的,“他若是想杀我,一进来就动手了。”
“殿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活着,对你永远是个威胁!”慕容嫣行事向来干净利索,正色道,“今晚的事于你无关,这事是我做的。”
听着听着,姜瑜耳边一片嘈杂。
似乎是有人围住了景王府,紧接着,她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姜瑜难得毫无睡意,辗转难眠。
阮妈妈值夜,听着姜瑜没睡,便站在床帐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就睡了。”姜瑜盖了盖被子,闭上眼睛,“没事了……”
虽然跟前世有所不同。
但一切都过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赵启夜刺景王府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顺庆帝很生气,责罚了当晚在天牢当差的所有人,得知赵启受了重伤,又命宫中太医前往大理寺救治赵启,又过了半日,才传出赵启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的消息。
悲痛之余,顺庆帝再次病倒。
卧床不起。
容皇后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召赵禹进宫问罪,斥责他残害手足,狠毒无情,立刻罢免赵禹监国一职,关进宗人府闭门思过,更是把内阁首辅徐观革职查办,裕王府的女眷统统流放西北,又下令召宁太师进宫跟内阁共同理政。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短短数月,竟然损了两个最有实力的皇子,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徐观是赵启的岳父。
赵启没有子嗣,他这一死,徐氏一族也被连根拔起,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赵禹这个罪名扣下来,也等于两败俱伤。
慕容嫣很生气,进宫面见萧太后说赵禹不知情,都是她的主意,萧太后也不满容皇后对赵禹的处置,亲自带着慕容嫣去宗人府接赵禹,赵景允作为宗令,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最终还是让萧太后带走了赵禹。
容皇后更是生气,指责萧太后不该多管闲事。
萧太后反唇相讥,说她牝鸡司晨,借此打压赵禹。
秦贵妃为了保护儿子,出其不意地爆出宁太师挪用黄册库银子的事,说他挪用了黄册库三万两银子私圈土地,早就民怨鼎沸,朝堂上对此事更是争论不休,搞得宁太师很尴尬。
前朝宫里乱成一团。
朝臣们不服宁太师,一致推荐赵桓允入朝监国理政。
赵桓允除了入宫侍疾,并不愿在宫里多呆,婉拒了朝臣们的好意。
一时间,群龙无首。
就连西北的战事谍报也无人过问,成堆的奏折推满了顺庆帝的案头。
再这样下去,明显要出大事,到底是顺庆帝撑不住了,亲自召见赵桓允,恳求他帮忙处理一下西北那边的紧急军务:“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望三皇叔万万不能推辞,眼下这个局面就全靠三皇叔了。”
“皇上,朝堂之事尽可交给内阁定夺,至于西北军情,景王是最合适不过了。”赵桓允语气温和道,“臣会尽力辅佐他们,皇上放心便是。”
顺庆帝望着镜子里日渐消瘦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有三皇叔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待赵桓允走后,容皇后便把赵禹的事说给顺庆帝听:“臣妾只是秉公处置此事,并无私心,是太后偏袒景王,还亲自去宗人府把他接了出来,臣妾就想问问皇上,臣妾的凤印还管不管用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些事来烦朕?”顺庆帝不耐烦道,“朕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了,难道还要失去第三个吗?太后只是想让景王回景王府闭门思过,又不是说免了他的罪责,你身为皇后,为什么不能体恤太后的苦心呢?景王终究是她的孙子,她能不心疼吗?”
“皇上的意思是,景王非臣妾亲子,臣妾不心疼他,反而要害他吗?”容皇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顺庆帝,“皇上,臣妾并非牝鸡司晨多管闲事,而是皇上您授意的呀!”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顺庆帝冲她挥挥手,愈发不耐,“你还是回佛堂抄经去吧,为太子,也为裕王。”
“是!”容皇后咬唇应道。
待回了坤宁宫,宁氏便把赵桓允入宫的事说给容皇后听:“三皇叔终究是偏向景王的,让景王处置西北军情,谁不知道西北那边是个无底洞,景王还不知道捞多少好处呢!”
“三皇叔并非偏向景王,而是为了避嫌。”容皇后叹了一声,又道,“眼下这个局势,也只能三皇叔镇住场面,可他只说辅佐,并未真的接手,说来说去,三皇叔还是不想淌这个浑水了。”
其实她知道,顺庆帝对赵桓允,既用又防。
而赵桓允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再推诿。
“是呀,若三皇叔肯站在咱们这一边就好了。”宁氏不明白赵桓允为什么对他们宁家如此排斥,他们宁氏一族并未得罪过三府,也从未跟三府有过任何嫌隙。
她知道赵宣跟赵桓允来往近一些,起初以为赵桓允会扶持赵宣,可通过这件事情她又觉得不是她想得那样,若赵桓允真的扶持赵宣,那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赵桓允肯定会让赵宣回京的。
“三府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从不参与这些事。”容皇后看得通透,感慨道,“因为无论谁上位,三府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所以咱们得让三府觉得,只要小皇孙上位才能保住他们永世的荣华富贵。”宁氏眸光流转,容皇后会意,“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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