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照的大地如同铺了一层白霜,头戴斗笠的老者站立在房檐上,影子拉的老长,他看着下面老泪纵横的老王骂道:“瞧瞧你那个怂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白炽剑圣的光彩,倒像个哭哭啼啼的娘们儿。”
被一通臭骂,老王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斗笠老者接着说:“想当年你年纪轻轻提了一把白炽剑下了云霄山,威压同辈,败尽天下天才人物,天下英雄无不为你摧眉折腰,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了。”
“不就是败了一次吗?你就一蹶不振,你还在苦海挣扎,姬玄通那小王八蛋却是已经破了劫境,在东境搞风搞雨,输了不可怕再打赢就行了嘛,你可是看过那副壁画的几人之一,这点魄力都没有吗?”
斗笠老者苦口婆心只为让老王重振信心找回无敌的心境,他一路看着老王走来,把老王视若自己后辈,是真不忍心看他继续消沉。
斗笠老者直言姬玄通是小王八蛋,所以引得天上降下一道雷龙滚落下来,直劈向洛府后院,如果任由这雷龙肆虐,怕是顷刻间就能摧毁洛府。
斗笠老者晒然一笑,“那小王八蛋还真是嚣张啊,连老子也敢劈,下次见到他定然把他提起来狠狠拍屁股。”
说时迟那时快,雷龙携万钧之力从高天直扑下来,瞬间将斗笠老者笼罩。
“滚!”
老者只发一言,顷刻间百丈长的雷龙化作了乌有,连带天空的许多云朵都被震散,月亮越加清晰明亮了。
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座神秘的秘境内。
一个盘坐在壁画之外的泥人簌簌发抖,抖落了身上覆盖的一层泥浆,露出一双如鹰如电的目光,眼睛里射出两道紫色的强光击打在眼前的壁画之上。
神秘莫测的壁画上被白色的浓雾遮挡看不清画上有些什么,但这泥人却好像能看到一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壁画。
两道紫光射进壁画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这时泥人好像心有所感,他捂着胸膛看向西北方向喃喃自语:“那个方向是何人在念叨吾,甚至强大到让吾也有些心悸,是哪个宗门的老祖?”
姬玄通自从降生于世,修行一路坦途,从未遇到过挫折,什么出门捡灵器,上山遇帝法都是常有之事,他自认当得起天道之子的名号,世人尊称他为剑道玄通,极少有敢直呼其名讳之人,自他破入劫境之后其威更甚,更加没人敢议论他了。
今日却被人从悟道之中惊醒,他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心中尤为困顿。
最后泥人又重新坐好陷入悟道之中,他来到此地已有十多载,一分钟也没动弹过,任由灰尘堆积,他也没有将灰尘扫开,直到将他堆成一个泥人。
足以证明其道心之坚韧,悟道之深远,暗合佛家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空明心境。
“也罢,不管是谁,等吾出关自当横扫世间一切,立地成帝,报那一刀之仇。”
姬玄通一生未曾失败,唯一一次还是被洛无涯给偷袭,那家伙从背后下黑手将他打的满头是包,差点沦为笑柄。
好在洛无涯也是个凶威盖世的猛人,世间无人能出其右,两强相争难免有所损伤,最后也只是被奉为一桩传说美谈。修海无涯,剑道玄通,两大传说也因为此事把洛无涯的名号排在他的前面。
姬玄通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容忍此事,他自那以后遍寻名山大川,就为了寻找极道功法,与洛无涯再战一场,为他自身正名,他姬玄通不弱于任何人!
姬玄通的双眼重新闭合,这座未知名的秘境也再次被云雾给环绕,这座山居然悬浮在空中!外部完全被云雾给遮盖,四周全是虚空,时间在此处也要停滞,方圆万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之处,更不可得见一个活着的生灵。
这种秘境都能被姬玄通给找到,真不愧为天道之子的美名。
再说回洛府这边,提起那副观看过的壁画,老王混浊的眼中闪过激动,他知道能看到那副壁画的这个世界不过五指之数,包含着这个世界修炼界起源的真相,也记录着最为强大的功法。
可惜即便天才如他也只能从中领悟出炙热之意,这也足以让他境界臻至苦海。
“是啊,我愧对老祖,他老人家牺牲百年寿元为我推演一角壁画,我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老王刚刚止住的泪水又重新开始往外面胡乱的冒出来。
看他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斗笠老者终于忍不了了,将脚上的草鞋一下子拔下向着老王就丢了过去。
“啪……”
草鞋正中眉心,将老王直接打的下半身埋进土里。
斗笠老者:“老子来这不是为了看你哭的,老子欠你师祖一个人情,这次是专门过来还人情的,现在山海界劫难将至,她消耗了二千年寿命推演出应劫之人就是你师侄林雅云的儿子,让老子来引导他去开启贪狼秘境。”
“师祖怕是弄错了,这一世的帝星不是姬玄通那小子嘛?怎么可能是洛阳应劫?”
老王疑惑不解,很久以前东域就集合了众多宗门的老古董推演这一世的帝星,好为这一世的天外邪魔大劫做准备,最后结果就是这一世的帝星为姬玄通,这人只要不死就能证帝,相当于天道的亲儿子。
那时候本来还打算邀请西域的那些和尚一起参与进来,结果人家更本就不愿搭理。
说白了就是佛道不两立,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道家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誓死与天外邪魔拼杀,而佛门讲究的是度化天下,它不管天下都有谁,人类死光了它就度化妖兽,妖兽也灭绝了它就度化天外邪魔,反正都有他们的一套洗脑的办法。
佛门自持有佛祖留下来的一个钵盂,可以装下三万万佛子佛孙遁入空门,远离邪魔大劫,所以压根不关心其他生灵的死活,大不了等天外邪魔彻底灭世之后再出来收割香火。
“你这小辈有所不知,这一次可能是这个纪元的终结,所有大个的都会跳出来,一个帝星可镇压不了当世的气运。”
斗笠老者抚着长须目光深远,他想起他们推演出来的光景都有些心有余悸。纪元终结来临时,漫天星斗坠落,山海界也被打的支离破碎,北海之水倒灌,蒙巫山倒塌,天下生灵死伤殆尽,连大帝都会陨落,滴血浇灌的山海界寸草不生,成为绝地。
而唯一活着的一人七窍流着血泪骑着一头失去龟壳的玄武远去了,自星空中漂流,在界海中争渡。
“我是洛阳,我终将回归,带着我的无敌,带着山海界的悲鸣,斩杀你们所有沾染山海界鲜血的孽障,告慰惨死的生灵。”
那人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留下这段痛苦的呜咽,远行了。
“多余的事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听命行事就行。”
斗笠老者面无表情的开口,老王唯有点头应答的份。
“这次来是通知你,明日你必须回宗门,不可在这里久待,特别是不能随洛阳一起上路,那会破坏老子们的布局。而且这次回去说不定能将你的毛病完全治好,你师祖决定将她的《天机神算》传授给你。”
听完斗笠老者的一席话,老王瞬间变成苦瓜脸。
别人不了解他还能不了解吗,那《天机神算》可是个要人命的东西,随便推演一些小事倒是无所谓,可只要一涉及到重要一点的事就要用寿元去换。
这谁顶得住啊,师祖是上个纪元活下来的老怪物,寿元无算。他老王只是个苦海境挣扎的菜鸡,总共也就两三千年的时光好活,这寿命乍一看还挺长久,可如果推演大事,怕是一两件事就得让他嗝屁,他能开心才有鬼了。
斗笠老者笑骂道:“不要苦着一张老脸,本来就长的丑了,你这样会吓坏小朋友的。”
“老前辈能不能跟师祖求求情让她选别人啊,我只是个六百多岁的孩子,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老王说着又呜咽呜咽的想要哭了。
“你师祖寿元不多了。”
斗笠老者声音中透着一些伤悲,只一句话就让老王歇斯底里。
“你胡说!我师祖修为通天,怎么可能会死!你怕是嫉妒她,在这危言耸听骗我。”
老王眼眶发红,面目狰狞着嘶吼,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么慈祥的师祖会死。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故意骗他就是为了让他回去接受传承?
老王癫狂的笑道:“你这老头不会是故意这样说来骗我吧,其实师祖根本就好好的对不对?”
“唉,其实你师祖千年前就寿元已经尽了,是老子偷了不老山的半截泉眼给她续了命,可惜她这些年越加不爱惜自己,多次使用了透支生命的天机术,现在估计也就只有一二十年好活了。”
斗笠老者难言掩悲伤,既痛惜那老女人不爱惜她的身体,又责怪自己不能守护好她。
听斗笠老者如此说,老王越加的神情慌乱,他连滚带爬的跪到老者跟前。“求求前辈再救救师祖,我愿意学那《天机神算》,只求前辈能救救她,碧霄不能失去她啊前辈!前辈只要愿意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斗笠老者苦着脸,抬头看着天,一时间也语塞了,他何尝不想救她,若是能用自己的寿元兑换给她,他也不会迟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