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谁呀?”蒋飞装作随意地问。
凌云森双眼有些迷离,大约真的是喝高了,他忽然苦笑了下,喃喃低语:“喜欢上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挺可耻的?”
自己的老板?
蒋飞知道凌云森被一家工作室签了,但并没有问过具体是哪家。凌云森这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立马发微信给乐队另一个跟凌云森住在一起的伙伴李燃,询问他凌云森签了哪个工作室,老板又是谁。
李燃还真的知道,很快就把名字发了微信给他。
蒋飞看到微信后,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刚才的嬉皮笑脸也没了,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
“阿森,你老板是那个演员白离?”蒋飞问。
蒋飞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迟疑地点了下头。
“兄弟,听我说,别犯傻,白离的背景复杂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哥们儿改天给你介绍些更漂亮的妹子。”
凌云森转头看着蒋飞,眼中带着疑惑:“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蒋飞似乎在犹豫什么,好一会才闷声说:“你知道她背后的金主是谁吗?邢临渊,T市两大集团之一的创始人……”
凌云森很明显愣了,他将酒瓶往台面重重一放,声调都提高了:“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唉,阿森,我骗你干嘛,你知道我舅舅是陈正森吧,就是电影《复仇》的导演,白离还是那部戏的女主演呢。那是她的第一部电影,为什么她一个新人第一部戏就能当上女主演?还不是因为邢临渊的资源。我舅舅跟邢临渊有点交情,当时他们还一块吃饭把白离当女主演这事给敲定下来的,白离也在场。这些都是我舅舅亲口跟我说的,他不会骗我的……”
凌云森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嗐,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人人都想往上爬,那肯定得付出些代价了,过段时间估计你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别想太多了,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凌云森在蒋飞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蒋飞送他回了公寓。他们俩没注意到的是,有个清瘦的女孩一直坐在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她的神情怅惘而失落。
白离这几天总感觉有点奇怪,她偶尔在工作室碰到凌云森,都会觉得他似乎在有意避着她,跟她打招呼看着她时眼神有些躲闪,又好像欲言又止。白离以为他是对上次的采访通告有意见,想着让陈锋找他谈谈,但还没来得及跟陈锋说,邢临渊的电话就进来了。
“在工作室?”邢临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还有点事,可能得晚点回家。我会尽快处理完。”
白离以为邢临渊又会发脾气,没想到他今天倒是好说话得很:“我还有20分钟到你们工作室门口,给你带了宵夜。”
邢临渊果然20分钟后就到了,白离出去见他,他正站在车门旁边。
白离靠近他的时候闻到淡淡的酒气,便问:“晚上有应酬?”
邢临渊唇角微微勾起,反问道:“查岗?”
白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老许跟白离笑笑地点了下头,把宵夜提进白离的工作室,放在休息区的餐桌上。
“怎么买了那么多?”白离问。
“你可以挑着喜欢的吃。”邢临渊随意地说。
白离笑了下,看邢临渊面露疲色,便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做完事情就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大大取悦了邢临渊,他“嗯”了一声,人却没动,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白离。
白离无奈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上一吻,邢临渊才露出点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进去吧。”
白离“嗯”了声,转身往回走,快走到工作室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邢临渊还站在车门边,白离笑着朝他挥手,他这才打开车门上了车。
白离让前台妹子招呼大家来吃宵夜,很快,工作室里的人都来了,除了一个人。
前台妹子问陈锋:“陈哥,云森呢,怎么不下来吃宵夜?”
“他说在写歌,不吃了。”陈锋说。
前台妹子哦了一声,也没再问什么。
凌云森放下耳机,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他很少抽烟,乐队的兄弟都抽烟,就他不抽,他不喜欢烟味。可这几天,他却喜欢上了烟,尼古丁能短暂地麻痹人的感官,那种燎烧微呛的气味也让人逐渐沉迷。
刚才,他什么都看到了。
原来,蒋飞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是邢临渊,凌云森在财经新闻上看过关于他的报道。
他本以为白离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选择依靠邢临渊,可看她刚才看着邢临渊的神情,分明是热恋中的情态。原来,她也会露出那样温柔羞涩的神情,可惜的是,让她露出那种神态的人不是他。
凌云森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这样无疾而终,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只是,明了事情之后,他也不会再执迷了,他会把这份情感放在心底,让它渐渐地沉下去。
杨柳吃了一点宵夜之后就上来了,手机还带着一个热乎乎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她走到凌云森的座位前,有些拘谨地说:“陈哥说你在写歌不方便下去吃宵夜,我想着你可能也饿了,给你带了点上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是,要是不喜欢,那你直接扔掉就可以……”杨柳越说声音越小。
凌云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一时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抬眼看着杨柳,很真诚地说:“谢谢,我……会吃的。”
杨柳像是听到了一件开心的事情,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她眉眼弯弯地“嗯”了一声,然后像只百灵鸟似的踮着脚尖轻盈地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凌云森拿起温热的牛奶,垂眸看了好一会,又默默地放了下去,把东西放在桌子一角,没有扔掉,却也没有胃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