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一落地,岳无尘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
是为了一左一右两个可爱的小公主,她们穿着一式一样的大红锦袄,戴一式一样的首饰,累丝金凤分垂两边,叨的珍珠不如她们面颊更晶莹。
不,他的眼光落在正厅上俏丽的妇人身上!
她像自己的母亲,或者说母亲的感觉就是这样。
沉重脚步声奔出,数队人奔出,把岳无尘围住。“唰!”刀剑出鞘,寒光如雪地最冷的一点,对准岳无尘。
姚宦保走出来:“咦,是你?”他愣住!
这不是在京里偷袭自己的少年?
还没有说话,萧护吩咐:“让他过来。”姚宦保不敢说什么,回身躬身:“是。”摆摆手,让人退开,看着岳无尘一步一步走入厅中。
别人能蒙皇帝召见,都是惊喜交集或激动万分。而岳无尘很奇怪,他一步一步,走得背都快弯下来。
让他负担这么重的原因,是十三面上的戒备。
皇后对自己夫君是温柔的,是孩子们是慈爱的,而莫明出现的白衣少年,又离女儿们很近,她的心陡然提起,不敢放松一步。
岳无尘本着对她温暖笑容而来,不想下来她的面色冷下来,他的心也忽然一寒,又不好走开,硬着头皮过来。
“十三,这是岳家的孩子。”萧护解释一下。十三还没有见过他,是以不认得。太子是最早见到岳无尘的人,后来问过父亲,萧护一猜就知道,后来岳无尘在京中献身,萧护在宫中相见,拜托他保护文王,是认得的。
十三恍然:“原来,”嫣然一笑。岳无尘的心由紧巴巴,忽然就松开。好似正经历寒冷北风,那风寒得化针为刀,往自己最弱的地方扎来,又一下子变成春风,抚动春花碧草,也把自己的心柔软。
忽然的两种经历,让岳无尘震惊在地。他从小随父亲修行,隐居不在世人之中。为的就是孤高,不与别人相同的气质,追求松风清泉的隐居生活。
他见惯高山的化雪,长流滚滚若春雷震耳;也见过一缕清风若云若露,痕迹全无。他是见过高,也知道低的人,却为皇后的两次不同面容而改变心情。
哦,她像母亲,偏偏他只有这个结论,竟然全盘接受。他呆呆站在桌前,这是我吗?
我应该是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人,除了……偷眼看外面的小公主,一个像软玉,一个像娇花。
姚宦保让人退下,走到门外守着。小公主们见母亲凝视白衣少年,则回到父亲身边,用手臂搂住父亲身子,仰起面庞像是想问,又没有说。
“你父亲好吗?”十三此时想的只有那一年冬天,京里那个白衣少年。他于闹市杀人,换衣而去,没有人相信气质出群的骄傲少年会改装而成乞丐,一直找不到他。一直想报答他的十三想,这是他的儿子,真是父子一样的气势。
都像观音大士瓶中杨柳上的一滴露珠,让人不敢亵渎,不能直视,又不忍移开眼光。
岳无尘对她是不由自主的恭敬:“好吧,我有一年多没见过父亲。”面对皇后,岳无尘不想说任何修饰遮盖的字眼。
院外不知哪家鞭炮剧烈的响起,这是大年夜啊。十三震惊,又很想给岳无尘一个安慰,急切间道:“那你快过来坐下,和我们一起过年。”眼角瞄到姚宦保,没有让外人坐下,让忠臣之子在外面喝风的道理,十三再道:“宦保,你也来。”
姚宦保受宠若惊,跪下磕头谢过,正要抬腿,三团笑盈盈:“父亲,让他再放一个鞭炮才能进来。”
“要放我昨天相中的那一个。”四团对父亲娇滴滴。
文王也来了兴致:“宦保,为我放一个好的吧。”
“好,小爷请稍待。”姚宦保提到鞭炮就来了精神,跑回自己住的房里翻出几个,手中捧着回来。院子里有一株大梅花,开着无数红梅,枝若缠螭,或斜有横。姚宦保在梅花下面,雪地里钻个洞,把鞭炮架好。
怀里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扬,嘻嘻而笑:“请看。”
“嗖”一声!
“嘣!”
散开的烟花让夜空璀璨如繁花,有雍容华贵的牡丹,有热情如火的玫瑰,有空灵清澈的水仙,也有清新淡雅,的兰花。夜空中一下子到了春天,繁花如锦,动人夺目。
殿下们鼓掌:“好,再来一个。”
“就来。”
姚宦保笑嘻嘻又点了一个,这个更大,一尺多长,小儿手臂般粗,炮芯子也有半尺长。一点着,姚宦保拔腿就跑,看得三团四团笑逐颜开,听“哗!”声音不响,这炮却是四散炸开的。
呈放射状,不仅往上,还往四面八方,火花不住喷出,竟然是数不尽的花朵。有认得的,菊花梅花芍药花……也有不认识的,是自己组合出来的花,火红的,大黄的,油绿的……
一朵朵一片片,层出不穷的足有一刻钟还没有完。
这不像一个鞭炮,倒像一个花中花,梦中的梦,带着人走入烟花的故乡,不尽神往。
萧护也拍了拍手:“不错。”
姚宦保这才进来,行过礼,三团四团亲手一个把盏,一个倒酒:“果然有好的,可你现在才放出来,昨天前天怎么不放?”
接过酒的宦保嬉皮笑脸:“除夕才放,我出京的时候就说过。”三团四团眨眼睛:“那你还有更好的吗?”
“比这个再好的,没了。”姚宦保以为这样就很得意了。
三团四团笑了:“那明天初一,是大日子,你放什么?放普通的鞭给我们听不成,哎呀,你这个鞭炮官儿呀,真不称职。”
姚宦保:“……有一个准备明天放的,这不是文王殿下要看,我怕他明天看不到,就放心。”三团四团得意洋洋:“不能就说不能,何必又扯上二哥。”
姚宦保脸上有些下不来,摸脑袋后悔:“是呀,明天我可放什么呢。”
萧护和十三都心疼他,十三为他打圆场:“宦保再吃杯酒,无尘也吃一杯去寒气。宦保,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
姚宦保听不懂,小心捧着酒杯:“娘娘这话,像是夸我?”由鞭炮夸自己,不是夸宦保功夫不错,念书不错像父亲,听着不像夸奖人。
“是啊,”十三轻笑,解释道:“想当年你父亲和你一样,不管玩什么,都下足功夫,和别人玩物丧志的不同。”
姚宦保奇怪:“父亲也会玩东西?”他嘿嘿而笑,放下酒杯,打了一躬:“请娘娘告诉我,我记得父亲他就会板起脸,宦保,这个不能玩,宦保,那个不好玩。”
萧护哈哈大笑,十三喷了一口酒,文王殿下离席,溜到母亲身后,讨好的捏捏母亲肩膀,又到父亲身后,殷勤地为他捶捶。
这一幕看得岳无尘红了眼眸,这一刻,他既羡慕又嫉妒。又有小公主们推文王:“不许你捶,三团还没有捶。”
“母亲是四团的。”四团往母亲怀里一窝,把她牢牢霸住。
岳无尘低头垂下一滴泪水,晶莹的落在地上,“砰”地似有声,像春日小楼上断了谁家的梦,又像夏夜勾去别人的魂。
萧护抚着三团,对儿子微笑:“你小子就吃这点儿苦,就知道孝敬了?”文王陪笑:“不是为吃苦,是为父亲许我按自己喜欢的玩。”他心中怦然一动,忽然想到那天籁一样的嗓音,由这嗓音又想到金子,想到他一直在心中想的主意,欠欠身子:“父亲,散酒后,我想单独和您说话。”
“好啊,”萧护抬手拍拍他头,再道:“现在先回座吧,以后有你捶的时候,到时候别不捶就不行了。”
文王笑逐颜开:“哪能啊,这件事全是妹妹们爱干的。”这话就三团听到,三团扯父亲的大手,往哥哥那边伸:“父亲打他,快打他。”
萧护装着沉下脸嗔怪:“有外人在,越发娇惯。好了,乖女儿坐好,听我和宦保说话。”抬眼对席前:“宦保,你父亲有一样玩意儿,我来告诉你,他刻东西天下无双,刻什么像什么。”扫一眼十三,取笑道:“当年你无事就掉眼泪,姚将军就得刻东西哄你。”
十三撇嘴:“才没掉眼泪,再说,是受了你给的委屈。”把四团往怀里抱抱,让宦保入座:“今天我们是一家人,坐着用饭吧。”
姚宦保坐下来还不敢相信:“父亲也会玩物丧志?”一想这话不对,赶快道:“是父亲也有玩意儿?”再长长哦上一声:“难怪母亲有个刻出来的花儿,我要,她还不给,我说买去,是什么好的,她就要打我,幸亏我跑得快。原来,是父亲刻的。”
“是啊,你父亲会的多呢。你这玩鞭炮能玩出功夫,也是随他。”萧护对文王一笑:“你爱听曲子,随我。”文王喜不自禁。萧护再对岳无尘道:“你这冷淡的性子,就是你岳家的祖传了。”岳无尘苦笑,这是夸奖吗?
冷淡的性子?和眼前这一家人相比,自己一家人的个性还真的是冷淡。
席间话题热闹起来,文王在吹自己一路没吃没喝,不过自己还能坚持,还能照顾曹守过,萧护听得哈哈大笑,无意中,见到十三陷入沉思。
轻推她:“在想什么?”萧护狐疑地猜测:“是岳父母那里明天不能烧香?你放心,我安排的有人过去。”
“才不是,”十三含笑打断。见孩子们坐在一处说得正热闹,悄声对萧护道:“我在想姚将军,是个很忠心的人。以前他刻的东西,常给我,再就给谨哥儿。可他的儿子,却不知道。夫君大人,前年我们感念他的忠心,商讨过把公主们给一个给他家,后来不想,映姐儿和太子有缘分,她来了。前天我还和你说,以往的皇帝没有人把孩子们给一家人的,现在我想想他跟随父帅,又扶持夫君你,随你清君侧于京中,没有怨言。随我们举家离京,也没有怨言。三团四团又要他陪着玩,以后的事,再说吧。”
萧护又爱又怜,十三的心无时不在孩子们身上。她是个专心的人,报仇的时候只想报仇,成亲后只想夫君,有了孩子后,就更不多想别人。今天为姚家有这么一篇话,也算难得。萧护也想过这件事,道:“我不是别的皇帝,只要孩子们喜欢,过得好,太子妃我尚且应允,何况是三团四团。”
那边,三团拿筷子敲姚宦保的手:“你输了,你快喝。”姚宦保苦着脸,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帮自己,最后指住岳无尘:“岳小弟,这一杯你喝!”
“不喝!”岳无尘很想融入他们,却不由自主的酷的不行。
姚宦保胸有成竹:“我要你喝,你就得喝,不然,我来问问你,在京里,你来找……”一根鸡骨头过来,封住姚宦保的嘴。岳无尘面上一红,一句话不说,端起酒喝了。
四团看得很羡慕,岳无尘人冷冷的,虽然有微笑,也是梅花在雪中的那种笑,不管花多动人,周围还是冷的,让人过去前要考虑考虑。
她问姚宦保:“他找什么?”姚宦保挤眉弄眼:“我说了,他会不会钻地缝。”再对岳无尘挤眼:“我已经明白你说话的意思,我可以陪着。哈哈,这由你作主吗!”最后一句是斥责。
岳无尘伸出手,慢慢放在桌子上,十指修长,又雪白干净。他一字一句道:“你敢说一个字,我和你拼命!”
“呸呸,大过年的!”姚宦保对着地上就啐。四团没有办法,小心翼翼来问岳无尘:“你只告诉我一个人好吗,我保证不说,保证不告诉姐姐。”
姚宦保大乐:“哈哈,”
文王:“哈哈,”
不管是三团说这种话:“我保证不告诉妹妹,”还是四团说的话,千万不要信。这一对双胞长得一模一样,别人在成长过程中可能会变样,她们俩是一直就像一个人,除了自己家人,侍候的人有时候都弄错。而且心灵相通,三团知道的话,基本上四团也能感觉到。
文王和姚宦保就等着,看岳无尘怎么回答。
岳无尘冰雪聪明,常年独自一人,敏锐过于别人。本能认为四团公主这话不可信,可面对她的小眼神儿,不说像干了对不起她的事。
可不能说。
自己为公主们和姚宦保私下比试,这事情不光彩。
岳无尘就找了一句假话来说,他起身,在四团公主面前单膝跪下:“我找他,是想和他一起走江湖。”
四团眸子放光:“是当侠女?”
姚宦保对文王嘀咕:“我怎么着也是个侠客,怎么成了侠女?”文王大笑:“你扮女人。”而岳无尘认认真真回答四团公主:“我愿意,陪殿下走江湖,陪殿下当侠女。”
四团面上灿然生辉,三团也随着容光焕发。
萧护皱眉,十三则看得很有趣。萧护凑过来:“这小子什么意思?”十三轻推他笑:“上一回谢家的小儿子过来,就和四团串了一串珠子,你把他盘查来盘查去的,你太多心。”
“我不是多心,我是看他就古怪。”萧护还没有把岳无尘私下里看三团四团的话告诉十三,此时怕惊到十三,更是只能一个人揣着。
很快饭后,萧护答应文王单独说话,带着他去房中。榻上坐下,让儿子坐对面,徐徐而道:“你有什么想头?”
“回父亲,那失心疯的女人金子,恃着手中有什么,拐骗曹守过,又把我弄出京去找哥哥。以儿子想,她这东西必然是能让一些人动心无疑。本想拿下她,取那东西在手。可这两天一想,父亲登基数年,要说人心尽服,历朝历代是没有的事,只有谄媚官儿才说这种话。不如,让那疯子把东西拿着,一一地找她相中的人,看看这些人的忠心,父亲您意下如何?”
这个主意,文王想了好几天。他能想到这个主意,代表他实在地长大,会试探人心,也知道人心不可能尽服。
萧护满意极了,比夏天给他一碗冰还要舒坦。可他竭力忍住这满意,不愿意让儿子看出来。不仅隐藏满意,还微沉下脸:“要依着你的办,这事情可就揭得很大。首先,人心所向,都往高处。让你这一试,有些心神动摇的人就成了有罪之人,为人行事,能拉人一把的,不要推人一把。你这样做,可以倒一大批的人。”
“可父亲雨露恩泽,自然会视其情节严重与否,而赦免或减罪。让他们更对父亲感恩。”文王回答得不疾不徐,显然心中早想过这种回答。
到这个地方上,萧护想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他微露笑容:“还有,金子所到之处,必然伤害无辜,我允许你这样做,不是放任她去害人?”
“回父亲,儿子步步跟随,必然不让她作乱!再者,她到处乱行不义之事,人心,就更归父亲。”文王挺挺身子。
烛下小身影儿,今年才是少年模样。可尊容华贵,自力自强的气势已出。萧护神思恍惚,忽然想到当年给训哥儿起名字。父亲说训字,以为训诫的意思,以后二面团子将是太子臂膀,果然,让他说中。
此时,算是父子两代人的感情,全加在文王一个人的身上。萧护再也忍不住,招手道:“近前来。”文王笑嘻嘻走上几步,萧护把他在怀里抱了一抱。
温暖的怀抱,有着父亲独有的气息。文王心头温暖,忽然也很想撒娇,在父亲怀里滚了几滚,萧护轻笑,放开他:“你这是作什么?”
“我学小妹妹。”文王嘻嘻然。
萧护忍俊不禁:“啊,你要学好的,不要学她们胡缠。”才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拍门,三团来了:“父亲快来,母亲说过了子时,发红包了。”
“我也要。”文王猴急地先伸出手:“我吃了许多苦头,先给我一个。”他故意说的声音不小,三团在外面急了:“不行,多的是三团四团的,哥哥,不许你撒娇!”
萧护笑着带儿子出去,一开门,三团直奔怀中,拧拧身子,攀上父亲肩头,对哥哥扮鬼脸儿:“你不好,”
文王今天特别满足,和妹妹怪腔怪调:“那我就多要红包儿。”
“你不好,”
“我得多两个才行。”
两个人吵着到正厅上,四团欢呼:“父亲,”飞奔过来,两只小手捧着一个锦袋子,大张其口:“给红包吧?”
姚宦保捂眼睛:“这么大了,还红包。”
“宦保,给你一个。”萧护喊他。
姚宦保眼睛亮了,是纵身而去,跑得比四团还要快。岳无尘在后面无语,喃喃:“这么大了,你还要?”
“小岳,你也过来。”萧护喊他。
岳无尘愣在当地,对着皇帝手中红包呆若木鸡,要,还是不要?
最后他一咬牙,要!
长这么大,他记忆中还没有过红包。接过红包,三团四团把他围住。岳无尘不明白:“怎么了?”我就要了一个,两个小气公主?
“你有多少?”三团踮脚尖。
岳无尘这才明白,打开来,见是五百两银票。四团忙打开自己的,见是两张,这才喜笑颜开,和姐姐又走到姚宦保面前:“你的?”姚宦保就往后直躲:“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文王捏过手中红包不少,怕妹妹下一个盯上自己,忙道:“天好早晚了,我得回去。”不等父母亲答应,一跳出门:“老谭,咱们走。”
谭直跟着他出门,身后三团四团跺脚:“耍赖,多要红包了!”在她们不依的叫声中,文王笑着跑出门,在街上才打开红包,见是五百两银票好几张。
文王随手给了谭直一张:“你跟我一路有功,赏你。”谭直谢过,文王皱眉:“给不给小曹呢?”谭直出主意:“不然,给十两银子吧,我看他今天一定想家在哭。”他手握着五百两,嚷着给十两就行了。
大雪,纷纷扬扬而落,把两个回去的人变成一片白,而曹守过,的确在床上哭得正伤心。他头一年,独自过年。头一年,没有鞭炮放,没有新衣服,没有团圆饭。
他想起来自己三岁时,看人放鞭炮,不小心摔下台阶,额头上摔破一块,祖父陪了自己一夜,夜里给自己说故事,要果子吃也是祖父削好,一口一口喂给自己。后来,又补给自己一个五两银子的大红包儿,怪他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和文王相差不大,却不经常在江南见到文王,是大多时间在家里。不过祖父也不出门,每天从早到晚的陪着。以前曹守过觉得多烦,现在出门这么久,祖父的影子更加的清晰,更加的温和。
以前常记得的严厉消失不见,曹守过记起祖父笑呵呵的面容。他陪着自己春日在家摘花插瓶,又陪自己夏天荷花池边数星星,还有秋天的红叶,压成书签;冬天,则把梅花的雪扫上来,祖孙两个人,一个扫,一个在下面接,回去再取出上好的茶具,祖孙两个人,一个烹茶,一个盯着红泥小火炉,看水蟹眼过了鱼眼生,就大叫:“开了!”
那一壶好茶,香得如在曹守过鼻尖。
就着茶香,他沉沉睡去,梦中,回到江南旧家,祖父在房门外喊:“守过,出来吃汤团,有你爱吃的火腿馅的。”
虽然是一个梦,也让曹守过得到暂时的安宁。
他悠悠,坠入梦中。
第二天,又是一个惊喜。曹守过打开门,一个红包儿亮在眼前,文王在后面摇摇脑袋。曹守过大喜:“给我的?”一把抢过来,轻飘飘的,打开来,只有三个铜板。
文王道:“这三个铜板,喻意不同。一个表示家,我们都会回家;第二个表示上进,我们都会长进;第三个表示诚实,我们以后是好朋友,都不隐瞒对方。”
“殿下,我有话对你说!”曹守过终于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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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祝人人温馨如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