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乘凉的时候,奶奶问培元:“这几天怎么不带李玲来家里。”
培元说:“上次来的就有点突然,我没跟家里说,就带李玲回来是不是不合适啊。”
奶奶说:“合适,我高兴,我跟你妈说过,你妈说相信你做事会把握分寸的。”
爷爷说:“跟我去书房。”
培元的功课每日一字。这周已经四张,分别是“为,善,安,平\\u0027四个字。
爷爷说:“你先自己点评一下,顺便说说为什么选这几个字。”
培元说:“选“为”字,是这些天一直感慨个人的渺小,无所作为,前几天和张斌一起把张老师从牛棚解救出来,觉得只要用心,还是能有所为的,想起莫以善小而不为,又选了“善”字,这些天有些小得意,提醒自己要静下心来,看到安平一中的牌匾,所以就选了“安平”二字。爷爷从中发现什么了吗?”
爷爷说:“你想有所作为,处处与人为善,这是爷爷放心的,最近有些小得意,也有些困惑吧,从字里行间也看得出来。”
培元说;“爷爷怎么看出来的?”
爷爷说:“安平二字的本意都是安静平和,说明你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但字虽写得是楷书,却显浮滑,说明想静心还没真正静下来。”
培元说:“爷爷说的是,我除了小得意之外,还有些忐忑。”
爷爷说:“你看这个“安”字,篆书怎么写的?”
培元说:“房子里面一个女人。”
爷爷说:“对,我们的祖先就是以“女坐室内为安”造的这个“安”字。你的忐忑源自你有话没跟爷爷说,不知爷爷的看法。你觉得爷爷很迂腐吗?”
培元说:“爷爷误会我了,我是自己觉得是不是有点早恋,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爷爷说:“自古就有成家立业之说,你现在考虑成家虽然不现实,但和异姓交往是很正常的,爷爷相信你能掌握这个度。评价一件事的标准有很多,你看到奶奶心里都乐开花了,这事还不值得吗?”
培元说:“爷爷这一说,我心里敞亮多了。”
爷爷说:“你写的字是“为善”,我给你变动一下。“
爷爷挥笔写出”善为“二字。
培元沉思。
爷爷说:“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在家中的份量,你是奶奶和妈妈的全部,爷爷更视你为家族的希望与骄傲。培元啊,虽说这么多年没有你爹的音信,但我有直觉,他一定在一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回家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让这个家好好的。”
培元庄重的站起来说:“爷爷放心,我明白了,今后我一定要走稳每一步路,守护好我们全家的平安幸福。”
爷爷说:“爷爷相信你。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爷爷希望你快乐的成长。”
大串耳关开始了,第一批每十人选一个代表,去北京接受检阅,学校八个群众组织初步统一了意见,每个组织安排十个人,剩下四十个名额最后平衡,优先考虑一直在校的同学。校园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人人争先恐后,当仁不让。大头和张斌 为这事很伤脑筋,一起来找培元他们商量。
小辣椒说:“十个指标也不能算太少,你俩安排铁杆追随者就是了,实在安排不过来,就许他们第二批吗。”
大头说:“十个指标哪够啊,我们在座的就有六个人了。”
李玲说:“你俩不用考虑我们几个。 ”
小辣椒说:“对,我们四个如果连这个事都要兄弟解决,岂不太跌份了。”
培元说:“你们就安排跟的紧的同学去,先稳住铁杆,但只要不定行程,就不要公开名单,谁知还有什么变数啊。”
广林说:“北京早就开始串耳关了,全国各地随便去,很快全国就会一样的,别为了争这个无所谓的指标,同学之间闹矛盾,那就太不值得了。”
培元说:“广林说得对,我表弟来信说,他和同学去广州十多天了,国庆节前后还要来安平呢。咱们可以去火车站问问,我们市里也应该成立接待站了吧。”
安平市已经组建了接待站,只是还没有公开挂牌,由市委交际处专人负责这项工作。去北京省里已有统一安排,其它地方,尤其是省内可以凭单位介绍信办理出行。
李玲也计划最近回家一趟的,正好借去省城串耳关回去看看,培元,张斌,广林和秦梅同行。
省城就是比下面快半拍,一出火车站就看到接待站的牌子,他们被安排住进了粮食学院。广林和秦梅陪李玲回家,约好晚上在住所碰头。
张斌的心思好像不在参观上,才11点就拉着培元走进一家小饭馆,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桌子坐下。
张斌说:“先来两个下酒菜吧,喝什么酒?”
培元说:“酒就免了吧。”
张斌说:“一定要喝酒。”
两人要了一瓶大曲,四个小菜。
张斌说:“咱们虽说几乎天天见面,可单独说话的机会却没有,我憋了好久了,今天要开怀畅饮。”
培元说:“听你这话,咱们之间好像有什么问题啊。”
张斌说:“有。”
培元说:“说来听听。”
张斌说:“我该叫您什么?”
培元说:“还真是,我从来没听到过你喊我什么。“
张斌说:“我真羡慕大头,他喊你哥,是那么自然,我却没那个资格,别人都说我是您徒弟,我却没喊过您师傅,但我是真想拜您为师,不仅是学打篮球,学功夫,更要学做人。 ”
说罢,一仰脖喝下一杯酒 。培元也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培元说:“兄弟高看哥哥了,我只是虚长你几岁,再过几年,你的眼界,胸襟,不知要超越哥哥多少呢。”
张斌说:“说句酒话,我也是眼高于顶的人,从打记事以来,在我所有的圈子里,我都是老大,不论是学习,还是玩闹,从来就没有对手。来一中后,有高中的学长们压着,自然显不着我们,可我也没服过谁,直到和您深入接触后,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结识您,是我的福气,我一定得珍惜。如果不是很难入您的法眼,就请收下我这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