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名黄巾朴刀步兵为前阵,二千名黄巾重装力士为中阵,一千名黄巾弓箭手在大后方压阵。天籁 『小 说ww w.』.八千余名黄巾兵士,带着猛烈而凶残的气势,在震人心魄的擂鼓进军声中,大吼着冲向了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吕布军大营。
“杀啊,杀啊,杀啊!”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给人一种四面楚歌的凄凉之感。
裴元绍一马当先,嘶吼着踢开一个个挡路的杂物,冲进了一顶雪白色的帐篷,就开始欲猛砍猛杀起来。
滚滚的洪流,也不待裴元绍的吩咐,纷纷默契一致的朝着其余百余帐或大或小的帐篷内杀去。
然而,待见到帐中之境,裴元绍顿时大惊失色,只觉得一股瑟瑟的冷风快要将他冻毙。
“糟糕,我们中计了,快撤,快撤!”
帐中的情形让得裴元绍的大吼声凄厉的响起。只因此刻在他的眼中,哪里有昏昏欲睡,如同待宰羔羊的吕布军,只不过是一个个乱七八糟摆放着的,用易燃的枯草扎成人形的稻草人而已。
裴元绍的凄厉吼声不可谓不响亮,不可谓不急时,但是在漫天的喊杀声中,却又显得如此的萧瑟与低沉。仅有离他最近的数百人听清楚而已。
但是,听清了也只是听清了,他们尚在惊诧于裴元绍的疯狂叫声之时,形势却已一经突变,一不可收拾。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身影,在营外如同运筹帷幄的夜狼之海,带着一双双冷漠而无情的双眼,冷笑着射出手中早已备好多时,沾满火油的箭矢!
一时之间,千箭齐射,天空为之遮蔽,万物为之沉寂!
嗖嗖嗖!嗖嗖嗖!
长长的箭羽划过当空,在空中滑轨出一道道勉强算是中规中距的痕迹,射落而下。
此刻吕布的两千余兵士,他们的成分除了二百余名陷阵老兵外,其余之人,皆是在常山李大目一役中俘虏的贼军中招募而成的军伍,算起来皆是普通的步兵,精通箭术之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但那又如何?吕布与诸将并没指望他们的箭法能够立下倾世之功,甚至于对他们的要求简单的不能更加简单:他们只要能射出手中箭矢,并让箭矢落在吕布大营范围内,就是成功!
而显然,他们做到了!
吕布的杀手锏,从来就没有说是箭,他的杀手锏,是火,是烈火,是滔天之火!
带着烈焰的火箭,落在洁白的帐篷上,用易燃的布料做成的帐篷,配合着融入了那小小的火苗,哄然之间,化为了滔天烈火。
而伴随着火势的汹涌,营帐内那一个个用枯草做成的稻草人,如同一个个英勇无畏的勇士,屹立不动,用他们的身体作为燃料,使得那本就汹涌的火势更加的狂暴与热烈。
“啊!啊!啊!火,火,火!会烧死人啊!”一个个尚未来得及享受成功袭入吕布军帐内的兵士,面色惨然的大吼大叫,心中一刹那充斥着无尽的恐惧。
反应慢的兵士,急于立功,离稻草人距离最近的兵士,面对着这惊天的巨变,比风更疾,暴涨而开的火焰,根本就来不及逃跑,无情的烈焰蔓延着点燃着他们身上不算单薄的衣裳与布甲。
他们惨嚎着想要用手扑灭身上的火焰,却恐惧的现双手在炙热中化为了焦炭。打滚着想要借助地面的干土压灭身上的烈火,却现滚动之中将那些本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睡榻,布毯逼上了绝路,被胁迫进火海之中的它们,愤怒的将怒火泄在了这些可怜黄巾兵士的头上,更剧烈的火势出现,比凄厉的鬼叫更加难听的惨叫声从他们口中传出,让所有尚能听到声音的人浑身直打鸡皮疙瘩。
被烈火活活的烧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想想就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被刀剑杀死,就算痛楚,也不过一瞬之间。但是被炙热的火焰活活烧死,却要在痛觉未失的情况下,痛楚被放大了千倍万倍的情况下,忍受着那持续不断,仿若要燃烧到末日尽头的炙热,在无尽的痛楚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为枯炭……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永远难以想象!
裴元绍勉强算是一名粗通兵事的三流将领,所以见机很快的他并没被烈火第一时间吞噬,而是快步领着他的数十名亲兵从军帐内冲出。
然而尽管如此,依旧有着几名倒霉透顶,走在最后方的几名亲兵被火焰袭身,眼看着是没救了。
这几名亲兵在满身烈焰下,顿时痛的忘记了所有,迷迷糊糊之间见到裴元绍,就好像见到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向裴元绍奔去,一边跑一边向裴元绍求救。
“疯了疯了!来人,把他们都杀了,免得引火烧身!”裴元绍恶狠狠道。
数十名亲兵顿时面面相觑,毕竟上一刻还是一起喝酒,一起赌钱,一起**的老兄弟啊!
啊!啊!伴随着另外两声凄厉的喊叫声,剩余的人惊诧的现就在这一犹豫间,又有两名亲卫被传染了火苗,凄厉的叫喊起来。
下一刻!
扑哧!扑哧!……
所有的人,仿若变了个人,手中的刀峰丝毫没有犹豫,面带狰狞的劈向那些沾染了火焰之人。
在生死存亡之际,不管是谁,照杀不误!别人的死活,与他们无干!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动手了!
看着被凶狠的手下人几近劈砍成碎块的昔日亲卫,裴元绍不过是冷冷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眼前地狱一样的场景。
除了那些被烈火困在乳白色帐篷中,注定要化成骨灰的将士,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逃出去了那些择人而噬的乳白色军帐。
只不过有的人身上虽然逃出,但依旧沾满了一丝丝火苗,他们上窜下跳着,胡乱奔逃着想要熄灭他们身上的火焰,却觉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带动了更多并未沾染丝毫火苗的人加入了这悲惨的盛宴中。
就算是身上完好无损,也躲过了最近的人形火源,逃出了军帐并不意味着安然无恙,直到漫天的箭雨又一次袭来,裴元绍终于知道,那些被他当成了垃圾看待的所谓杂物,那些破旧的衣裳,破旧的内衣,带着破洞的草席,破旧的连尖刃都拔掉的木杆做何之用了。
它们,是另一道催命符啊!
漫天的火雨落下,配合着那些在烈火的灼烧下慌不择路,四处而逃的兵士,地上的那些被当成垃圾堆胡乱摆放的杂物,由起先的一个个火苗,化成了一道道火线,再到最终的一道道火堆,火墙,火海……
噼里啪啦!
炙热的大火又一次闪电一般的蔓延,给那些尚在庆幸逃过一劫之人当头棒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无缘无故的败了!贼子怎么敢?”裴元绍怒瞪起眼珠,全心都被悔恨与惊惶所包围。
他并不是傻子,也曾经迟疑过。但是:
他不曾料到,吕布会这样去做,敢这样去做!他清楚的记得,吕布营地内至少有三个大粮仓,不下于五万石的粮草堆放在那里!
吕布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让那三万石珍贵的粮草还有这一座坚如磐石,朝廷军费时数月完善的壁垒营地与他们这些人一同埋葬!
更何况营地内那些巨大的油锅附近,还有着那么多桶清水,那么多的水源,让他下意识的认为吕布军不会那么蠢,使用出火计来同归于尽!
但是,他真的没想到……
裴元绍在懊悔之中,脑海中杂乱一片。只是却没想到,脑海中的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些水桶内的水源。
他顿时大喜着嘶吼道:
“全军听令,躲避火情,向水源处靠拢。注意!千万不要碰倒那些巨形油锅,提到水后立刻远离!”
随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裴元绍领着几十名亲卫,以及他思考这段时间聚拢而来的数百名兵士,朝着那一片片水桶与油锅交织在一起的区域行去。
沿路之上,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却有更多的兵士加入到裴元绍所在的大部队之中,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等到达那片区域的时候,被烟熏火燎弄得半死不活的黄巾兵士们,至少聚集了四千余众,其余之人,不是被散落各处的火焰烧死,就是在慌乱的踩踏中被踩死踩伤后烧死!
四千余众眼冒狼光的看着眼前那些小木桶内的清水,如同看到了老天爷他老人家朝着他们亲切的挥手!还不待裴元绍下令取水,他们就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冲向了那些数量不少的小木桶。
事情生的很顺利,裴元绍暗暗松口气,至少他看到了一线的生机。
他和那些失心疯的将士们没有注意到,天上那无处不在的箭雨在他们冲去取水的过程中给他们行了多大的方便,稀稀拉拉的火箭就像是在给他们挠痒痒。
吕布军的箭袭何时如此弱了?
事实证明,吕布不过是暗中蓄势,等待着那最疯狂,最火热,最无情的一幕上演而已。
当大多数的将士深处这片油锅与水桶交织的区域的时候,时间陡然间仿若停息了。
直到,石破天惊!
漫天的箭雨毫不容情的射下,射在油锅之中,射在地面上,射在支撑着巨锅的支架上,射在兵士的衣甲之上,射在满满的清水之中。滚滚的油浪倾泻着从那一片片掉落的黑色巨锅中流出,化成了油的河流,化成了油的海洋。它们流动着,侵蚀了地表,它们蠕动着,潜伏着杀机。
由于是被用过一次的沸油,所以箭雨下落后,没能出现生火油一样的爆裂。当然,如果裴元绍见到巨锅之中尽皆是生火油的话,他也不敢让大军前来。
一个个微弱的火苗,温润的在油海之中蔓延,渐渐的连成了一片微弱的火海。
四千余名兵士看着这些散着淡淡火势的火海,看着她们羞羞怯怯的灼烧起他们的脚底板。楞神之后,是轰然之间,不加掩饰的大笑。
“哈哈,朝廷的一群傻叉,老子用凉水,浇灭了你们的火!哎呀,人家好怕怕啊!这火势还真他娘的大啊!”
“哈哈哈!”“哈哈哈”
在轰然大笑之间,手中抓握着水桶的近三千余名军士,及其潇洒写意的将水桶中的水倒向那片燃烧着的淡淡火海。
轰!轰!轰!
那原本温润如玉的淡淡火海,却是陡然间爆出一股天崩地裂的爆裂,顷刻之间,暴涨了足足数倍的火势,如同饕餮的巨口,将这片区域的所有将士尽数吞噬!
他们脸上的笑容猛然间凝固,在惊骇欲绝之中,只见到如同凭空生惊雷的爆裂火势,炙热的铺面而来。
立在远处的裴元绍,瞳孔猛然收缩,骇然的见到那些原本得意非凡的将士,被汹涌的火势化成一个个火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出,就已死去!
“天谴,天谴啊!”裴元绍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在他的认知中,怎么也不会料到,那原本应该浇灭火势的水源,倒入火海之中,不仅没能灭火,反而使得火势暴涨数十倍……
剩余的一千余名黄巾兵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景象,士气霎那间狂降不止,止也止不住!因为听清了裴元绍的话,他们也觉得除了天谴,还能是什么?
吕布不会告诉他们:清水燃烧之后,在足够的条件下,会气化成氢气与氧气。而在那遍地的油海中,当水的量相对于油的量差距巨大时,水经过持续不断的燃烧,只会如同火上浇油,油上烧水一样在疯狂的爆裂中毁灭一切。
汹涌的火海,在方圆三里地的大营之内肆无忌惮的燃烧着,火海之中,是一张张恐惧与骇然的面孔,以及一声声凄惨而无助的惨叫!
朝廷大军仅剩的五万石粮草以及费时三月有余垒成的朝廷大营,换取黄巾兵所剩无几的八千余精锐的身死。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值,但是吕布却觉得: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