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虽然性情彪悍也在家里横行惯了,但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近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王明浩那一块血肉胎迹,就像是一个强烈的诅咒,早将她的精神摧残得几欲崩溃。
刚刚努力在小赫连面前表演了那一场之后,陈夫人只觉一阵虚脱,来到厢房之后站都快要站不稳,软软的瘫坐了下来,趴伏在木几上,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萧珪与小赫连还有孙山一同来到厢房外,门并没有关。三人看到陈夫人趴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
萧珪给小赫连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在门外等着。
小赫连点了点头,和孙山一起当起了侍卫守在外面,如同左右门神。
萧珪迈轻了脚步走进了房间,在陈夫人面前坐了下来。
陈夫人竟然也没有察觉。
萧珪拿起茶壶茶杯,倒了一杯水。
陈夫人这才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竟然是萧珪,她恍然一怔如同见鬼,眼睛都瞪圆了。
“夫人,请用茶。”萧珪将他倒的那杯水,放在了陈夫人的面前。
“怎会是你?”陈夫人惊讶而带着愤怒的瞪着萧珪,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不是应该早就有人告诉你,我与小赫连是挚交好友,并且我已经来了洛阳么?”
“你什么意思?”陈夫人眉头一拧,“谁会闲来无事,跟我说这种话?”
“没有就最好。”萧珪微然一笑,说道:“陈夫人的来意,我已知晓。你想让小赫连出手,替你搭救王明浩。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
“你?”陈夫人皱了皱眉,“你为何肯要帮我?”
萧珪说道:“实话实说,我既不是为你,也不是为王明浩。我是为了我的朋友。”
陈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坐正了一些,伸手拿起了萧珪给她倒的那杯茶,饮了一口,然后说道:“我们以前,有些恩怨。”
“那些恩怨,与眼前之事无关。”萧珪淡然道,“现在被绑架的是王明浩,是你的儿子。我都不介意那些往日恩怨了,夫人还有必要挂在嘴边,放在心上吗?”
“这话有道理。”陈夫人微微皱眉,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肯帮我搭救二郎,我可以尽弃前嫌。事成之后,我还会向你道歉,并给你一些,你想要的好处。”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陈夫人,我不是商人,不是来跟你谈利益交换的。再说了,我做这些纯粹是为了我的朋友小赫连。不需你向我支付什么报酬。”
“好吧,这些都随你。”陈夫人说道,“我现在只关心,你打算如何救回我家二郎?”
萧珪说道:“这就要看,夫人肯不肯于,诚心配合了。”
“王明浩是我的亲生儿子,只要能救他,我死都愿意!”陈夫人大声道,“你有什么条件,就只管说吧!”
萧珪说道:“首先,你得跟我说实话。”
“我保证句句属实!”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找小赫连的?”
“是我的一个家奴。”陈夫人说道,“他时常混迹于市井赌场,对于江湖上的一些传闻听了比较多。最近遇到这些麻烦,我又不敢报官。所以他就建议我,来找小赫连帮忙。”
萧珪听了之后未作表态,再道:“绑架王明浩的人,是如何与你联络的?”
“我也就只见了他一次,是在深意,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卧室房间里。“陈夫人明显是心有余悸,声音都有点发抖起来,“他蒙着面,拿着一把刀。刀尖上挑挑……挑着一块,带血的皮肉!”
萧珪皱了皱眉,“带血的皮肉?他拿这个干什么?”
“那块皮肉上面有一块胎迹,我认得。”陈夫人放声哭泣了起来,“那是明浩大腿上的一块胎迹,被他用刀子生生的割了下来!”
萧珪想想,也都觉得疼。
“那人能在半夜突然出现在陈夫人的房里,必然是有一身的功夫。行事作风心狠手辣,他的目的应该也不是简单的求财。”萧珪说道,“他有向你提出什么要求吗?”
“有。”陈夫人说道,“他叫我烧了所有的新式家具。于是就有了昨天那场火灾。”
萧珪问道:“除此之外呢?”
“没了。”陈夫人答道。
萧珪思考了片刻,说道:“他说事成之后会来与你联络,对吗?”
“对。”陈夫人点头。
萧珪思考了片刻,说道:“陈夫人,你早点回去吧!”
陈夫人怔了一怔,皱着眉头问道:“你都还没有说,将要如何搭救我家二郎?”
“我自有办法。”萧珪说道,“这一点,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安心在家里待着就好。”
“当真,如此就好?”
“没错。”
陈夫人有些犹豫,说道:“赫连东家,都还没有表明态度。”
小赫连从屋外走了进来,说道:“陈夫人,萧先生的话,就是我的态度。他说的话,你最好是听。否则,我恐怕就帮不了你了。”
“好,好。我听!”陈夫人连忙站起身来,对小赫连施了一礼,又对萧珪施了一礼,再道:“我这回家去。”
“慢着!”小赫连突然将她叫住,说道:“陈夫人,倘若事成,你许诺的那个新式家具的生意,能算数吧?”
“当然算数。”陈夫人正色道,“我一介商女妇道人家,何来胆子在赫连东家面前,食言而肥?我若食言,任你处置!”
“好。”小赫连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夫人,请吧!”
陈夫人施了一礼,告辞走了。
萧珪给门外的孙山递了一个眼色,孙山心领神会,不露痕迹的跟踪陈夫人一同去了。
小赫连在萧珪对面坐了下来,另外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将一杯递给萧珪。然后问道:“有何发现?”
萧珪说道:“最大的发现恐怕就是,王明浩是真的失踪被绑架了。陈夫人,也确实是心急如焚,迫切想要救出她的儿子。”
“我也看出来了。”小赫连说道,“一个母亲,无论她是忠是奸是正是邪,她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担忧,那都是发自内心的。”
萧珪说道:“但她的表现,仍有许多的失常之处,令人怀疑。”
小赫连好奇问道:“哪里失常?”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她说,是她的一个家奴叫她来找你帮忙的。试问,自家儿子生死这么大的事情,就凭家奴的一席话,她就真的过来找你了。你觉得,这可信吗?”
“或许,她是病急乱投医呢?”小赫连说完这话,自己愣了一愣,“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听起来我小赫连似乎是一个不大可靠的人……不对……哎,算了!”
萧珪被他无厘头的纠结逗得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对方警告过陈夫人,不许她报官,她确实战战兢兢没有报官。就连不良人主动问上了去门去,她也守口如瓶。这样的一位母亲,绝对不会病急乱投医。除非,她不想要她儿子活了。”
“真有道理!”小赫连直点头,却又一愣,“咦,为何你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
“因为我是教书先生,我的本职就是与人讲道理。”萧珪笑了笑,说道,“今天我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事若反常必有妖。陈夫人不找别人,偏偏就认准找了你小赫连。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小赫连皱了皱眉,说道:“她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没错。”萧珪说道,“方才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虽然也有些吃惊,但总体来说仍是过于平静。此前我和帅灵韵与她母子二人,可是冲突激烈、积怨甚深。陈夫人向来也不是一个宽和大度之人。所以我料定,她早就知道我在这你这里。并且她早就想好了,该要如何面对于我。或者说,是早就有人对她交待过了,让她这么做!”
“咝……”小赫连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听你这么说,她有可能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故意来找我的?”
萧珪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小赫连意外的眨了眨眼睛,“我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还挺能装蒜!”
萧珪说道,“陈夫人平常,并没有太多的沉着冷静与城府心机。但眼下涉及到了王明浩的安危,她也算是发挥出了平常没有的潜能。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妇人弱势,为母则强吧!”
小赫连直纳闷,“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传说?为何我就没有听说过?”
“这个不重要了。”萧珪呵呵直笑,说道:“你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
小赫连顿时来了精神,“该要干什么,你只管说?”
萧珪说道:“你去挑选几个身手过硬又嘴巴牢靠的心腹,备好兵器与衣行服这一类东西。将其聚在一处,随时听用。”
“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最擅长。”小赫连呵呵直笑,说道:“不知为何,能和你一起干这种事情,我觉得特别兴奋,特别刺激!”
萧珪呵呵真笑,“少啰嗦,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