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蒙很干脆的接下了萧珪的命令,说这件事情包在他的身上,并且马上就办。萧珪便也没再多想,跑去找到帅灵韵,带上她和秦洪严文胜等一行人,一起跑到军营外面打猎去了。
“打猎”在尚武的大唐时代,被视作一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娱乐活动,有很多纨绔子弟都被打上了“飞鹰走犬”的标签。
帅灵韵倒是很乐意陪萧珪一起出去玩耍,但她调侃的说道:“君逸,你怎么也开始不务正业了?”
萧珪说道:“谁说我不务正业了?——我不是正在陪你游玩嘛!”
帅灵韵顿时笑了,笑得一脸陶醉,“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珪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我是!”
看到身边众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帅灵韵一脸通红,连忙加快马速朝前奔走了。
萧珪呵呵一笑,拍马跟上。
红绸冷不丁的朝着严文胜一脚踢去,“学着点!”
严文胜大声喊冤,“学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为何踢我!”
虎牙立刻跑来补刀,“严文胜,你难道没有看到,先生是只消三言两语,就让帅东家心花怒放了吗?”
严文胜瞪着她们两个,“这关我什么事?!”
“你真是个呆子!”虎牙骂道,“你就不会学着点,也让红绸高兴高兴吗?”
严文胜简直愣住了,“先生的本事,那是我能学的吗?”
虎牙兴骂道:“那你活该!红绸今晚,又得和我一起睡了!”
红绸认真的点头,“好。”
虎牙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严文胜恨得牙痒痒,“小娘们儿,你离我们远一点!有本事,你去祸害先生啊!”
虎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你闭嘴!”
这下轮到严文胜得意洋洋了,“呵,被我说到伤心事了?”
虎牙小脸一板,“信不信我揍你?!”
严文胜拍着马儿躲开了一些,笑哈哈的说道:“妹子,为兄早就劝过你了。先生的心里,只装着帅东家一个人。别说是你,就连万千尊贵的公主殿下,也拿这件事情没办法!”
虎牙正要发作,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洪突然说了一句,“严大,话太多了。”
严文胜连忙朝前张望,还好萧珪和帅灵韵都在距离稍远的前方,应该没有听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老秦,我知道错了,请不要告诉先生。”
秦洪说道:“有关先生的私事,我们不要随便议论。哪怕是私下里和自己人,也不要乱讲。”
严文胜认真的叉手一拜,“明白!”
虎牙等人也都乖乖应喏,“明白!”
这时萧珪停住了马儿回头喊道:“你们怎么慢吞吞的?快点跟上!”
大家听到喊话,都加快马速奔跑起来,刚才的嬉闹与话题也就戛然而止。
碎叶城外原本就有许多,突骑施的贵族们经营多年的上好猎场。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些猎场全都荒废了,许多被圈养的野兽四下逃散,使得附近一带都变成了天然的好猎场。
萧珪等人今天酣畅淋漓的享受了一回,游牧贵族们的生活。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纵马奔腾弯弓射箭,打了不少的猎物。
每个人都很尽兴,就连一向文静的帅灵韵,都跟着大家一起疯玩起来。她在萧珪的指导之下学会了运用弩机,并用它射杀了好几只野兔,甚至还有一只成年的黄羊。
黄羊的肉质最为鲜美,并且它非常的机警与灵活很难捕捉,一向都被视为猎场之中最为上等的猎物。帅灵韵因此得到了大家的欢呼与喝彩,她自己也是异常兴奋的呼雀跃。
与平常的模样比起来,帅灵韵今天,可算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傍晚时分,萧珪等人带着丰富的猎物开始返回军营。大家都很高兴,一路欢声笑语不停。唯有虎牙郁郁寡欢,罕有言语。
萧珪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回到军营之后,大家忙着收拾猎物准备晚餐,各自忙活起来。萧珪抽了个空把红绸叫到一旁,对她问道:“虎牙今天,是怎么回事?”
红绸知道无法在萧珪面前搪塞过去,只好将今天出猎之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跪倒在地请求萧珪原谅,说我等不该背后议论先生,肯请先生恕罪。
萧珪把她叫起身来,说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看来,虎牙肯定是把严文胜的话,放在心上了。”
红绸恨得牙痒痒,“先生,严文胜始终未能改掉他的匪徒习气,就爱胡乱说话。我早该一剑,戳烂他的嘴!”
萧珪笑了起来,“其实不能怪他。早前我和严文胜还有影殊三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经常开些玩笑,嘴上从无遮拦,也没有什么尊卑上下之分。如果说这是一个坏习惯,那还是我传染给他的。”
红绸苦笑不已,“先生,怎么是你在为他开脱呢?”
萧珪淡然一笑,“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红绸想了一想,说道:“先生,虎牙可能,真会有些心事了。”
萧珪点点头,“我知道。”
红绸问道:“我该如何开导于她?”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道:“对她说。我会带她回洛阳,回重阳阁。”
红绸微微一怔,叉手一拜,“属下明白……”
萧珪摆了一下手,红绸走了。
萧珪自己也往回走,准备去和帅灵韵一起享用晚餐。这时他看到,裴蒙独自一人在散步。看样子,他似乎心事很重。
萧珪朝他走了过来,喊了他一声。
裴蒙连忙迎了上来施礼参见。
萧珪问道:“裴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乌那合那边,不好联络吗?”
“没有。”裴蒙说道,“想要联络乌那合,其实并不难。但以现在的立场来看,想让乌那合帮助先生圆谎,我感觉,没有太多的把握。”
萧珪说道:“如果乌那合答应帮我圆谎,那么他在都摩度的阵营里面,就像是一个奸细。是这个意思么?”
裴蒙点头,“对!……如乌那合这般狡诈之人,他哪会轻易授人以柄?”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乌那合的确狡诈,并且是非一般的狡诈。他做任何事情都会先给自己,选好退路。你若能把我的意思,悄悄的传达过去,只有乌那合自己一个人知道。以乌那合的脸皮来说,他肯定不会有当了奸细的心理负担,反而会觉得,从此多了一条后路。万一哪天都摩度就要败亡了,他乌那合,不是还可以回来找我吗?”
裴蒙微微一怔,双眼发亮,“果然还是先生,更加的了解乌那合!”
萧珪说道:“虽然朝廷方面,不大可能找到乌那合当面对质。但防患于未然,终归不是坏事。再者,我这也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说不定哪天,乌那合又帮我一个大忙?”
裴蒙笑了,叉手一拜,“先生深谋远虑。裴蒙,又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