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他可是欠了我这么多钱?你可想好了。你真的替他还钱?”
酒馆的伙计扬了扬手中厚厚的账本,提醒女子。
“你算算一共多少?”
“姑娘,你是他的亲戚?他这种人有你这种亲戚可真是福气。”
伙计没话找话,这么漂亮的姑娘,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女子横了一眼阎老实。目光是满满的不屑。
“我可没这样没出息的亲戚。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快给我算账。”
“姑娘,仙姑。你可来了。”
阎老实来了劲儿,他不认识这个女子。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愿意当冤大头,愿意给他还钱,这就够了。
他将伙计撞到一边,谄媚地凑到女子面前。一口一个仙姑,无比亲热。
女子瞪了阎老实一眼。
这一眼象一把刀子,刺的阎老实心头一紧,不由自主一缩了脖子,不敢说话。
很快伙计便将数目算好。
女子扔下一大锭元宝。
“剩下当的利息了。”
伙计眉开眼笑。这些钱比他这些年赚的钱都多。
“这也太多了,我没欠他这么多。”
阎老实抢伙计的钱。
女子:“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你跟我走。”
阎老实身不由己地跟着女子走出人群。
人们对于女子与阎老实褒贬不一。男子多为羡慕嫉妒恨。
女子多为这个漂亮女人不值。
“好好女子偏要喜欢这么个登徒浪子,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砸到脚面上了。”
女人们扯着自家男人的耳朵,骂骂咧咧的回了家。
“多谢姑娘施以援手。这帮家伙狗眼看人低。老子不得势,只能任由欺负。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有朝一日老子化龙升天,第一件事儿就是报今日欺压之恨。”
阎老实紧跟着女子,腆着脸道谢,口里骂骂咧咧。
“你给我闭嘴,我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别说话,跟只苍蝇似的嗡嗡乱叫。”
女子声如寒冰。
阎老实打了个冷战,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二人出城走了大约二十多里,前面已经没有人烟了。
阎老实非常奇怪:这个女子带自已到这里要干嘛?
“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事儿,谢谢姑娘搭救,姑娘的钱,来日我一定奉还。就此别过。”
天渐渐黑了。
阎老实心头乱跳。
他不敢再跟着女子走,找了个借口开溜。
女子站住。
“我一个女子都不害怕,你怕什么?”
阎老实平日就怕别人说他胆小,他挺直腰杆。
“我会怕?真是笑话。我只是觉得天很晚了,孤男寡女的野外独外不方便。传到那些闲人耳朵里,我倒没什么,就怕于姑娘的清誉有损。”
“呵,你还是好心。还得承你的情?”
女子回过头,清冷的目光盯着阎老实。
阎老实只跟女子对望一眼,一股深深的自惭形秽的感觉充满了心头,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姑娘,天太晚了。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我阎老实欠了你的钱。一定会给你尽心做事儿。”
“呵呵。你想给本姑娘做事儿?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资格?”
阎老实不解。
“我阎老实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要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力气大远远不够。”
女子转身便走,脚步如飞。
阎老实急忙跟上。
眨眼的工夫,女子的身影没入无边的黑暗。
阎老实呆立在当场。
“姑娘,你在哪儿?天黑林密,野兽出没,这里非常不安全。不要开玩笑。”
他大声呼唤着女子。
除了呼呼的夜风穿过树梢,没有人回应。
满天星斗的夜空下,黑乎乎的密林显的更加神秘。象一头巨大的蛰伏的猛兽。随时暴起伤人。
阎老实没少走过夜路。以前走夜路,他也从来没觉得夜路如此恐怖。
似乎有人在他的脖子后面吹凉气,阎老实惊的猛回头。
一张惨白的脸飘忽着,就在阎老实的头顶上。
“啊,鬼。”
阎老实心脏一下子缩紧了。
钢刀在手,劈向飘浮的鬼脸。
“噗”鬼脸散成白色的光点儿。
阎老实:“吓唬老子。老子劈了你,让你连鬼也做不成。”
他手中的钢刀虚劈几刀,给自已壮胆。
“唉呀,这里的夜不太平啊,我还是走吧。”
阎老实萌生退意。他转身向目罗城急走。
刚走了几步,黑暗中蓦地又浮现出几只怪异的鬼脸。
鬼脸形态各异。口中发出瘆人的鬼笑。
阎老实大刀抡开。将挡路的鬼脸一一劈落。
劈的鬼脸越多,阎老实的胆气越足。
鬼物除了吓人,没有别的本事儿。俗话说:鬼怕恶人。
“我阎老实就是十足的恶人。你们想害我。我杀光你们。”
胆气一壮,阎老实大声向看不到的对手叫板。
“哗啦。哗啦。”
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似乎有很多人向这里走来。
阎老实一下子毛了。
自已的牛皮吹破了。
“我这张臭嘴啊,得瑟吧。真的把更厉害的鬼招来了。”
阎老实的周围现出无数的光点儿。那些光点儿呈现各种颜色。惨绿,煞白。妖红。
各种声音洪水一般灌进阎老实的脑海。
好象千百万人一起低声抽泣,又象许多人喃喃的咒骂。
这些奇怪的声音不但有男女老少,仔细分辨似乎还有飞禽走兽的啸叫与低吼。
这些带着极大恶意的声音包围着阎老实。
阎老实憋的面色紫红。这些杂乱的声音象一条绞索套住他的脖子,缓慢收紧令他窒息。
阎老实扔掉了钢刀,拼命拉扯着脖子。
看不见的绞索阻止了他的呼吸,也阻止他的呼救。
阎老实眼睛突出。喉头挤出嗬嗬的声音。
“快死吧,我受不了了。”
阎老实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断气儿。
憋闷的感觉太难受了。
求生的本能让阎老实乱抓乱挠。
由于不能喘气,极度憋闷的大脑突然轰的响了一声。
阎老实觉得自已的脑袋突然裂开了。一道光充满了他的脑海。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先是无比的舒适,接着就是清醒。紧跟着那道光后面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澎湃地涌入阎老实的脑海。并且以他的脑海为中心,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新鲜清净的空气钻进了阎老实的鼻孔。
套在脖子上的看不见的绞索一下子松了。
阎老实跳起身。
“你们敢来害老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夜风轻轻拂过阎老实的面颊。
周围静谧无声。星光满天的夜空下,阎老实独自一人站在荒野中大吼大叫。
没有令人心悸的低语,没有慑人心魂的呻吟。
飘浮在阎老实周围的各种属不清的光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一切都是阎老实自已臆想出来。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扔在地下的钢刀,以及由于挣扎压倒的草丛提醒着阎老实。
方才发生的都是真实的,不是他的幻想。
阎老实将钢刀拿起,小心翼翼地朝前面摸索。
黑暗中有东西绊住了阎老实的腿。
阎老实惊出一身冷汗。
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绊住他的东西。
那是具惨白的骷髅。骷髅的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阎老实。
阎老实举刀就劈。
骷髅不见了。
阎老实继续向目罗城前进,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事情真假。他已经不想在野外待下去。那个救急的女子不是什么好人,把他带到野外不管他的死活。
“哟,可以啊。还活着呢?”
消失了的女子凭空挡住了阎老实的去路。
她看着阎老实竟然笑了。
阎老实钢刀一摆。
“你别过来。你若再向前一步,我连你也杀。”
经过刚才诡异的阎老实哪里会不明白:这个女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