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跟乌巢禅师逗着嘴,手却忙着个不停,翠绿的羽毛在枯枝的顶端傲然而站。孤毛独枝。形如一根没毛的鸡毛掸子。
郑亿没来由地想到一句俏皮话。
电线杆上插鸡毛好大的胆子。
郑亿甩了甩脑袋,将不相干的念头抛出去。
赤龙将羽毛与枯枝融合好了,没哪乌巢禅师打招呼突然松了手。
羽毛带着枯枝,嗖地飞了出去,象一枝射进出的利箭。
乌巢禅师大叫,急忙用仙力加强对枯枝的控制。埋怨赤龙不提前说一声。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跟着枯枝。
枯枝高低起伏地飞行着,带着几人划了很大的一个圈子。
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枯枝重新落回乌巢禅师手中,寂然不动。
郑亿等人大眼瞪小眼。
“这就完了?乌巢在哪儿呢?”
羽毛也不再扭动。耷拉在枯枝的顶端,垂头丧气的样子,很象一只斗败的公鸡。
乌巢禅师将自已的神念灌进枯枝。
“刚才它带着我绕了那个圈子,就是乌巢所在位置,枯枝运行的轨迹正好是乌巢的形状。不过乌巢被一种特殊的结界给挡住了,我们看不到摸不到。只能微弱地感应到它的存在。但它就在我们身边。这是枯枝与羽毛告诉我的。”
“你问问它,如何才能让乌巢现形?”
郑亿朝着圈子中走了几步。所谓隐形的乌巢对郑亿没有半点阻挡。
“一般来说,虽然隐了形,但身体实际仍然在那个地方,只不过将他人的目光屏蔽了,确定了位置后,还是能摸到的。乌巢的隐形太厉害了,根本都摸不到。”
郑亿手舞足蹈,拳打脚踢。每一下都打到空处。
乌巢禅师继续跟枯枝沟通。
“气死我了。”
乌巢禅师枯枝收了起来,一脸气愤。
“怎么了?”
几人都莫名其妙,没人惹乌巢禅师啊,何必气急败坏。
“羽毛竟然笑话我。它说,我做为乌巢的主人,都对隐身的乌巢没有办法,它只是一根小小的羽毛。更没有办法了。它笑话我一把年纪了,连自已的窝都看不住。神王,你说,这说的是人话吗?”
乌巢禅师喋喋不休。
郑亿几人憋着笑。
“羽毛说的也不算错,你做为乌巢的主人都无法收回本命法宝,指望一根羽毛给你出主意,不笑话你笑话谁?”
乌巢禅师:“我是急的上头了。哎,难道非逼我发大招,用最后的手段吗?”
郑亿几人一听有门儿,乌巢禅师留着后手呢。
“你还有其他的手段啊?那还磨蹭啥。白白耽误工夫。”
乌巢禅师深深叹了口气。
“神王,你有所不知。这最后的手段实在是代价太大,完全是伤敌一千,自伤二千。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用。”
郑亿吓了一跳。
“什么手段这么吓人,使用你所说的手段还有什么前置条件,比如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之类的要求?”
乌巢禅师:“比那个可残酷多了,若要了解我的最后的手段,得从我的身世说起。”
乌巢禅师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说出了自已的身世之谜。
上古时期,盘古大神用盘古斧劈开混沌,天地初分。清气上升成为天,浊气下降是为地。
盘天开天辟地,天地位置并不稳固。
混沌虚无的旧世界余威犹存,影响仍然非常强大。
在混沌旧世界的力量的作用下,初步分开的天地具有强烈的吸引力,时不时要靠近重新合在一起。
盘天为了稳固天地的位置。在天地的最中央,用一棵参天大树支撑着天地,将天地隔开。
此树名为建木。建木又名天梯。是凡间与天庭的桥梁。
那个时候,凡人可以通过建木爬到天庭。
后来后土创立六道,将人族置于地上,神族居于天庭。建木被隐藏了起来。
凡人与神族的联系只能通过虔诚的信仰。再也无法象之前那样往来互通。
乌巢禅师诞生之时,他一睁眼发现自已躺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窝里。
这个窝是用枯枝乱叶胡乱搭建而成,外表非常粗糙。
但乌巢躺在里面极为舒适。
在他的旁边,有两只体形巨大的鸟儿,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鸟儿金色的竖瞳闪着金光。
面对这种怪异的场景,乌巢禅师却没有半点儿害怕,
他对着怪鸟咯咯笑了七声。
每笑一声就长大一些。七声过后,乌巢便已经成年。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为何我在这里?”
成年的乌巢对着巨鸟三连问。!
巨鸟啊呀一声大叫。吐出两本书。
“这两本书什么?难道要我念书?”
巨鸟双双点头。
乌巢禅师还想说点什么,巨鸟展开双翅。径自飞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别走啊?别留下我一个人。”
乌巢禅师傻了。
他追到乌巢边缘。下面白云飘浮,深不见底。
强烈的晕眩让乌巢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一点点儿挪回到乌巢中间。
自认为安全后,乌巢禅师眼睛张开一条缝。
太高了,这只鸟窝是修在天上了吗?
乌巢禅师缓了老半天,才将剧烈跳动的心脏复回原位。
巨鸟走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乌巢禅师的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身体急速成长,营养没跟上,他饿了。
乌巢禅师还想着忍一会儿,说不定巨鸟父母出去给自已找吃的了。
一直等了三天。乌巢禅师饿的前胸贴后背,眼睛都看的蓝了。哪里有巨鸟的影子。
乌巢禅师接受了自已已经被抛弃了的事实。
他勉力支起身子,寻找有没有可以入口的食物。
每挪动一点距离,乌巢禅师都有快昏倒的感觉,眼前金星乱冒。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刚一出生,就降生一个鸟窝里。鸟窝也就算了,还碰上一对不靠谱的鸟人。你倒是给我留下点吃的再走啊,只留下两本书有什么用。”
这三天里,乌巢禅师翻看着巨鸟留下的书。
上面的文字曲里拐弯,象鬼画符似的。乌巢禅师根本看不懂。
他只是笑了几声,就吹气般的长大了。没念过一天书,没进过一天学堂,哪里认的字?
“你们这对鸟人,不会是玩我的吧?”
乌巢禅师也想过从鸟窝中出去。
试了几次,严重的晕眩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只鸟窝修的高也算了。搭建的位置更绝。
建木上那么多粗壮的树枝,随便哪一根都是搭建鸟窝的好地方。
那对不靠谱的鸟人父母偏偏选了一根最细的。
乌巢禅师第一次看到鸟窝下面,支撑着鸟窝的树枝时,差点没当场吓死。
那根树枝只有筷子粗细。延长出十几米。
十几米见方的鸟窝全靠着这一根细长的树枝支撑着。
正在鸟窝中爬动找寻食物的乌巢禅师,受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三天水米未进,肚子饿成了一张薄皮。眼前除了乱冒的金星,就是阵阵的眼黑。明明是太阳高照的艳阳天,乌巢禅师总觉得天已经黑了。
他手脚并用,一点点挪动着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每动一下,鸟窝就剧烈的晃动。
随时有掉下去的感觉。
乌巢禅师又饿又怕。
“还不如干脆掉下去摔死算了,省的爱罪。”
狂风刮过,鸟窝被所狂风卷动。从树枝上竖起来,如同风浪中的小舟,快要被打翻了。
求生的本能让乌巢紧紧抠住一根树枝。
尖锐的树枝深深刺进他瘦弱的掌心。
几滴血流到了书上。
那两本书是从角落中滚过来的。
之前乌巢禅师翻了一下那两本书,发现自已看不懂,就丢到了鸟窝的角落。如果不是刮风,乌巢自已都未必找的到。
书上沾了乌巢的血。
无数的未曾体验过的知识洪水一般灌进乌巢的脑海。
乌巢的脑袋头疼欲裂,他翻了个白眼,瘦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彻底昏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乌巢禅师醒了。
这次醒来的乌巢禅师觉得自已好象换了个人。神清气爽,舒适无比,原来的瘦弱疲惫一扫而空。
腹中如同火烧,撕心裂肺的饥饿感也没了。
乌巢禅师静静消化着头脑中的知识。
那是修行的法诀。
乌巢禅师兴奋不已,按照头脑中的修行法诀修行起来。
很多年过去了。
乌巢禅师从来没有下过鸟窝,他已经有所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