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耳光声，让满室寂静。楚澈的动作停下，呆呆的看着苏染。神情有一丝不敢相信。
“苏染？”
她竟然因为他的吻而打他？
视线扫过苏染的脸上，目光有几分森冷。她半仰着头，一脸无畏的跟他对视。
怎么？她以为自己会怕他吗？她不会。胸口些微起伏，刚刚打人的那个手掌还带着几分麻意，楚澈的脸有些红，那一下，她打的力道十足。很重，她知道。
起只看他。将手悄悄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包包，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平静无波。
“楚澈。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自己说的。你忘记了吗？”
“苏染。”楚澈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隐藏在怒气之下，几乎听不出来：“你明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染打断他的话，她想说的时候他不想听。现在他想说的时候，她也一样了：“只是你不相信我，只是你在气头上。只是你在心底已经认定了我已经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你可以听都不听我解释，甚至听了也不相信，然后把不是我的过错推在我身上，让我承担一切。是吗？”
“苏染。”楚澈的平静破功了，他伸出手想要靠近苏染：“苏染，我知道我错了，我错怪你了。你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算了？苏染想笑了，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承受的冤枉，还有他对自己做的一切。只是简单的算了二个字就解决了吗？
“不能。”她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原则：“你说这二个字之前你不觉得心虚得慌吗？你凭什么让我算了？你对我的做的那些事情，只是算了两个字可以解决的吗？”
楚澈的眼光一暗，下颌绷得紧紧的：“苏染，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染又想哭了。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她想要支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她想他相信自己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对自己做了那么多过份的事情，现在来说一句算了。对不起。是个误会就可以了吗？
真是够了。深吸口气，眨掉眼里的泪意，苏染扬起一丝浅笑对上苏染的脸：“我接受你的道歉，这是你欠我的。可是我不会原谅你。楚澈。我们分手，这一次，不要你来说。我来说。分手。听到了吗？”
完全不理楚澈，也不看他的反应。苏染打开门迈了出去。楚澈快速的追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苏染，不要这样。不要轻易说分手。”
“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你忘记了吗？”不去挣开他的手，苏染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楚澈。放手。”
“不放。”楚澈原来的平静没有了。笃定没有了。自信也没有了。他一向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幽暗的眼光满是焦急：“苏染，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可是我会。”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抓得很紧。苏染没办法，低下头对着楚澈的手臂就咬了下去，在那里，还有去年她咬过的，那个淡淡的牙印在那里。苏染看到了，却咬得更重，更狠。
楚澈没有收回手，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下。如果这样可以让苏染消气，他真的不介意再让她多咬几口。
苏染咬得很重，很重。她很快就尝到了嘴里传来的血腥味。眼眶有些发热，鼻子发酸。心口那里一阵又一阵抽抽的痛。她吸了吸鼻子。想放手，想松开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只是咬得更紧。
楚澈是痛的，痛得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是却没有推开她，甚至于原来抓着她的手也不肯松开。
最终是苏染先败下阵来，嘴里的血腥味好浓，浓到她受不了了。那种咸腥味刺激着苏染的神经，她终于松开了手，看着楚澈还抓着自己的手，她眼里含泪，更多的是不甘：“楚澈，你够了吧？你再不放手，你信不信我咬断你的脖子？”
“我信。”楚澈点头，对手上的血迹视若无睹，抬起手，拭去了她嘴角的血渍。他的声音很冷静，神情很真挚：“苏染，只要可以让你消气，你想咬断我的脖子，我也不介意。”
他的神情让苏染的怒气似乎消了些，可是更多的是愤恨。他什么意思？早先那样对她，现在来装深情吗？
“够了。”苏染这一次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伤痛，只觉得好笑。痛？痛的人是她吧？他让她痛的还不止一次。
“楚澈。我再说一次，我们分手了。分手了。我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有纠缠，你放过我吧。”
“不可能。”楚澈神情坚定：“苏染，除非我死，不然我绝对不可能放手。”
“那真是可惜了。楚澈。”苏染退后一步，神情冷漠：“我也绝对不可能原谅你。所以，你放手吧。”
转身去按电梯，电梯却刚好在这个时间上来了，而且停下。楚澈原来想叫住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bobo。
“这么巧？”bobo看着苏染一付正要出门的样子：“我正好来接你了，你就正好准备好了。”
“我知道今天有我的戏份。”苏染扬起一丝笑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付很平静的样子。
“嗯。”bobo点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光看到站在苏染侧边的楚澈，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诧，但也只是一下。
“楚导。”
“恩。”轻轻的是楚澈的声音，很平静。只是bobo是什么人？察颜观色的能力一级强，只一眼就看到了楚澈手上的血渍，那个痕迹应该是咬痕。
再看了眼苏染，苏染的脸色很平静，只是那个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可疑的红色。敛下眸子。bobo伸出手按住电梯让苏染进来，对着楚澈身躯颌首：“楚导，苏染还要赶戏，我们就先走了。”
楚澈没有回应，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眸光闪过很多很多的情绪。最后只是闭了闭眼睛，将身体靠在墙上。觉得身心俱疲。
电梯里，苏染有些尴尬，她当然注意到了bobo的眼光，知道他看到了楚澈手上的伤，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时间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转过头，bobo看着她，勾人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促狭：“把嘴巴擦一下，血渍还在呢。”。
“啊？”苏染急忙找出镜子，看着自己的嘴角，果然，还有残留的血渍在上面。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擦干净。
bobo一直看着她的动作，声音小声的响在她耳边：“苏染，你跟楚导——”
后面的话就停下了，观察着苏染的脸色，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苏染的眼光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她不避谈，倒是让bobo松了口气。正常来说，越怕提就越有问题。像苏染这样，看起来倒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苏染，分手了也好，你还年轻，事业第一，公司很看好你。你可以加油。boss前几天还找我关心你的情况，这种情况可是极少的。除了以前那个叶暖，几乎就没有第二个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苏染的眉心因为听到柯以勋而轻轻蹙在了一起，柯以勋，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是应该感激你，还是怪你呢？
心里这样想，在上了保姆车的时候，苏染却笑了。那个笑很浅，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感觉。
说穿了，她还是要感谢司天朗跟柯以勋吧？是因为他们，才让她知道，她跟楚澈之间的感情有多脆弱。
也是。相识才一年，相恋也才半年。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二个人对对方的了解都太少。苏染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现在这样一团乱的感情。
可是她知道，任何没有信任基础的感情都是不牢靠的。她跟楚澈，一个误会就试出来了。
这段时间她很累，很疲惫。一直想跟楚澈解释清楚，真的解释清楚的这一天，她却突然放松了。释怀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有些事情，你在意的时候才可以伤害到你，当你不在意的时候是伤害不到你的。
楚澈。你明白么？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来伤害我，一点也不会了。我最爱的是演戏，我不可能为了你而放弃我热爱的事业，你明白吗？
这几天的浑浑噩噩，这几天的失魂落魄，到了今天都结束吧。包括她跟楚澈的感情也一并结束。当心被伤得彻底了之后，她需要的，只是安宁。
………………
进了片场，换上戏服。苏染全心投入到了工作里。她很刻苦，很认真，拿剑的招式已经很有样子了。用武术指导的话说，足够让她可以拿出去吓人了。
苏染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在这部电视剧里全部的神情，哪怕爱慕，也是带着几分忧郁的。
以前那咱忧郁苏染需要给自己时间去入戏。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现在，她不需要了。陈导一直当她演技进步了。因为她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人那种感觉。
超凡脱俗的，带着一丝忧郁的气息。眼里时有恨意，狠意，爱意，种种情绪变换于她却是极为简单。她年纪很轻能有这样的演技，对于陈导来说，是很赞赏的。
下了戏，苏染很累，拍打戏其实很辛苦的。过几天还要去拍外景，这么热的天，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穿上厚厚的戏服，吊威亚，摆招式不管是哪一种都很累。可苏染却甘之如饴。
上了保姆车，她闭上眼睛假眜当休息。感觉到有人上车，她没有多想，以为是bobo。
“bobo，给我递一下水。”她伸出手，眼睛没有睁开。手上被人放上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苏染将水往前面一放：“好了。谢谢。”
水被人接走，苏染松了口气，继续睡。今天是真的累，昨天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一大早跟楚澈那样纠缠。然后打起精神来拍了一天的戏，她累了。真的累了。
“bobo。我睡会，到了叫我。”
没有声音，苏染太累了，没有多想，就那样睡着了。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苏染还在睡。保姆车的车门轻轻的打开。那个坐在车上的人下了车。没有动作，看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先回去。
小陈点了点头，有些了然的下了车。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晚风吹过来，带着阵阵凉意。
男人高大的身影靠在车身上，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小区中央的湖面折射出点点波光。男人将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徐徐吐出一个烟圈。白色的烟雾将她缠绕。又被风吹散。
男人看了眼车上的苏染，想拿件车上备好的薄毯为她盖上，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正好对上楚澈的眼。
二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天在楚澈母亲曾经住过的公寓里打架到现在。二个人至今没有再见过面。今天是这么多天第一次。
其实认真说起来也没有几天，可是就是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了一样。
柯以勋将烟扔在地上，踩熄了。看了眼苏染，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工湖。楚澈收到他的视线。蹙着的眉心带着几分不情愿，最终却是转过身，率先向着湖心亭走了过去。
他站定了身体，柯以勋随即跟着上来了。站在他身侧，眼光看着湖面倒映着的灯光，捡起了一粒小石子扔了过去，灯光的光影响中心被打破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柯以勋停下动作，深吸口气将身体靠在在栏杆上。看了楚澈一眼：“你相信她了？”
楚澈沉默，眼神已经没了最初的怒气，没有看柯以勋，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湖面。
“不说话？你还在生她的气？”柯以勋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只当他还在怀疑苏染。
“楚澈，你要相信苏染，她——”
“我没有生气。”楚澈打断他的话。想说的话在对上柯以勋时愣住了，他——
他的头发？
楚澈呆呆的看着他的脸，还有他头上已经削薄剪短了的头发。那一头柯以勋引以为傲的长发。他留了多少年的，用了多少心思的长发。竟然剪掉了。
他竟然把长发剪了？
楚澈看着他那一头碎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所有的语言功能此时都化为了零。脑子里闪过的是多年前，当时还是毛头小子的柯以勋，谈了人生第一场恋爱，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最后分手了。
他开始养这一头长发，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又失恋了，就把头发剪了。因为失恋而留，再为失恋而剪，这叫有始有终。
而柯以勋，把那头长发剪了。他的意思是他失恋了吗？是吗？
“你，你竟然这样——”爱她了吗？
甚至爱到在他心里，可以跟他那样爱的初恋相提并论了吗？是吗？
柯以勋转过身，神情有些微的冷意：“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腻了。”
他不承认，不代表楚澈不知道。他刚才下来得不算迟，他看得很清楚。柯以勋靠在车上抽烟的神情，那样的神情刺激了他。他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说原来还有气，有怨，甚至有些愤恨。可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了。柯以勋，他对苏染的感情意外的感动了他。哪怕明知道他是自己的情敌，转过身去，看着湖面的水光，声音很轻：“我不会放弃她。”
更不会让给你。
“是吗？”淡淡的，好听的男中音带着几分听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是。”有些人错过了，只是遗憾，可是有些人错过了，是伤痛。他不想遗憾更不想伤痛，哪怕会对不起柯以勋。更何况感情是不能拿来让的。就算是兄弟也一样。
“那就不要放弃吧。”因为他已经先放弃了。柯以勋心里很清楚：“对了。妈说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想你回家去吃饭。你有时间回来吧。”
“好。”对林雅娴，他永远不会改变他的尊敬态度。
“嗯。”
又是一阵沉默，柯以勋拿起一支烟点上。看到楚澈投来的视线，将一支烟递到了他面前，楚澈接过，柯以勋为他把烟点上。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撞出只有他们自己懂的深意。
还是兄弟？
当然。
跟过去一样？
没错。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我懂。可是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不可能让给你。
嗯。我不需要你让。
你会遇到那个喜欢你的女孩子的。
呵呵。是吗？
是。
柯以勋的烟已经抽掉一半了。优雅的弹了弹烟灰，他突然笑了。
“我走了。”转过身去，迈开脚步离开。只留下楚澈的身影站在那里，手上拿着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烟，看着他的背景，带着点孤寂跟落寞。
那个人，是他的兄弟。他的妈妈对自己比对他还好。
而他给自己一片天空，让他随便去飞翔。
“楚澈。你只要拍你喜欢的东西。不要管其它。我永远支持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刚刚接手tim。楚澈感觉眼里有一丝酸涩，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将那种感觉压下去，却看到了苏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