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大院如大牢,一入冷宫余生了。
莫显音跟着霓裳离开离心院,回到了太后的寝宫成仙宫,这里距御花园不远,而且光线充足,所以天后很喜欢这个宫殿,此刻她正躺在软榻上接受薛怀义的按摩,见他们归来,只是淡淡的道:“你也看到你妹妹了,你可以回去了。”
莫显音忙跪了下来道:“侄孙女婿跪求姑奶奶将莫媛媛母女放了!我们兄妹当对太后感恩不尽!”
天后冷冷的道:“现在莫媛媛可是我李家的儿媳,嫁出来的女儿又岂能收回!”
莫显音忙又道:“那晚生请求去拜见太平公主。”
武后冷声道:“你就是请婉儿求情也没有用的!本宫心意已决,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莫显声忙解释道:“我去拜见太平公主只是为了向公主请教育儿之事。并没有别的想法!”
太后道:“要是如此,那就让霓裳带你去见婉儿吧!”莫显音忙谢过了太后。
莫显音忙着这她出了成仙宫,顺着内宫的道路曲曲折折的前去,路上,霓裳又问他道:“令妹究竟所犯何罪,被太后囚禁在离心院啊?”
莫显音又是一声苦笑,道:“我妹妹本无罪,只因为摊上了两个倒霉的哥哥,才被囚禁在离心院受罪!”
霓裳听后安慰他道:“莫先生不必太过自责,你想太平公主求情,说不定会有作用呢?我感觉太平公主和莫才人的关系不一般!”
莫显音有些疑惑,霓裳又道:“公主的驸马薛袁绍被牵涉进了裴炎谋反案中,被太后下旨处斩了,下旨太平公主独自居住在上林苑散心!”
到了上林苑,这里修建这一座逍遥宫,霓裳道:“太平公主就住在这里。”说罢便引他去见公主。自从薛元绍被处斩后,武后让爱女住在这里散心。
只见一位宫装女子正对这梳妆镜发愣,霓裳忙道:“公主,武三思大人的女婿莫显音求见!”
这位宫装女子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一张忧郁的面容,但仍遮不住她的端庄秀丽,轻声道:“他不是被母后贬到幽州做刺史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霓裳忙上前低声道:“是太后召他回来的,他去探望过他妹妹后才请求来见公主您的!”
李婉儿起身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说着便走到了长案前,坐下,莫显音起来后躬身行礼,道:“晚生莫显音拜见公主大人。”李婉儿示意宫女秀香奉茶,请他坐下说话。
莫显音开门见山的道:“蒙太后恩典,我去离心院探望过了舍妹,她托我来向公主拜谢!”
李婉儿道:“因为母后要我嫁给武承嗣的事情,我心里很烦,所以有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她了,她现在还好吧!”
莫显音脸上也露出了忧愁,李婉儿命使女都退下,她低声道:“你弟弟也曾请我照顾好莫姑娘,但内宫之事多变,她能活到现在已是大幸,中宗的原配赵氏就是被饿死在冷宫里的。”
莫显音听了非常吃惊,心里便打算设法将妹妹救出去,也不管会不会牵涉到庐陵王。李婉儿时候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道:“莫姑娘在皇宫里,倒可保我三皇兄安稳无事,你们兄弟俩也不受牵连,否则,莫姑娘如果不在了,母后动起怒来,恐怕连你岳父也无法宁息。”
莫显音道:“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妹妹母女过那样的生活。”
李婉儿站起了身道:“你可知道驸马薛绍已经被太后处斩?”
莫显音忙也起身道:“我听说了,是因为驸马和宰相裴炎有牵连吗?”
李婉儿道:“我高宗的子女后人,能够活着已经实属大幸,你看看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再说说还有几个活在世上!”
莫显音不敢再多说,只好告辞。李婉儿也不留他,只是道:“令妹就是一个导火索,你千万不要引燃它,否则一旦爆炸,会炸死许多人的。”
莫显音离开了皇宫,回到了武三思府中,晚饭过后,夫妻俩便回了房中。红叶问道:“夫君,你今日可见到小姑了?”
莫显音点头应了,道:“她现在过的日子与大牢里的囚犯无异。”
红叶听后道:“那我让爹爹再去劝劝太后,让太后放了小姑!”
莫显音躺在了床上,道:“不用了,太后心意已决,而且此事关系着许多人的生命安危,暂时先不提。”
第二日。莫显音带了妻子便在洛阳城游玩,走在大街上,看到有卖小玩具的摊子,他儿子便伸手索要,红叶忙向摊主询问价钱,然后取钱购买。
只见旁边一男子戴着斗笠,正在出售几尾鲜鱼,他便低头道:“你这鱼从何处捕获?”
这男子用低沉的声音道:“从江湖里所得,本来打算送到东大街万邦酒楼去的,可那里的老板突然又不要了,你来两条?”
莫显音摇了头道:“鱼不错,可我吃不了。”
这时红叶已经儿子买了一个小风车,转过神来问道:“夫君,我们中午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
莫显音道:“很久没有在洛阳酒楼吃过饭了,今天咱们去东大街的万邦酒楼吃一顿,看那里的饭菜是否还可口?”红叶应了。
正午时,一家人便进了万邦酒楼,只见这里依然热闹,小二见是他,感觉眼熟,但这里的客人太多,也记不清楚了,忙招呼他们,莫显音道:“二楼雅阁可还有空的?”
小二忙道:“客官来的真巧,就剩一间了,请随小的来。”
他们便上了楼,进了“牡丹”号雅间,这里的雅间都是以花的命名的,点过菜后,小二道:“客官先稍等,饭菜马上就送来。”
莫显音点头应了,又对妻子道:“你先坐着,我出去看有没有时下的果蔬买一些来辅助就饭。”
红叶应了道:“那你快去快回!”
莫显音刚出雅阁,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提了一篮桔子道:“新从南方运回的桔子,甜的很,这位客官来一些?”
莫显音便开始挑选桔子,这个男子低声道:“我们被朝廷派去的人盯上了,我抽身逃出,洛阳五虎却被那些酷吏抓住,正押回京城,你要设法营救。”原来这个男子和刚才那个卖鱼的都是同一人,这人便是他师父阴司鬼郎。
莫显音道:“不知五虎被押回京城后,会关押在何处?”
阴司鬼郎低声道:“周兴所设的诏狱,那里不容易救人。”
莫显音点头道:“我设法以官方身份营救。”
阴司鬼郎又高声道:“客官可以先尝下,不甜不要钱!”
接着又低声道:“我昨天在大街上见到华山的剑神清一风了,看样子他也是来救人的,不过救的是一家姓杨的人。”
莫显音去过一只桔子拨开,吃了,道:“不错,是很甜,来一斤!”
又低声道:“京城似乎很混乱!”
阴司鬼郎点头低声道:“是的,故你们要尽快离开,不要去管别的事情!”
莫显音收了桔子,低声道:“我妹妹的事情?”
阴司鬼郎道:“一共是一两银子。”
又低声道:“活着的人要多想想那些死去的人,令妹虽被太后囚禁,却无性命之忧,你若将她带出皇宫,势必会牵涉到更多的人,我先去找清一风,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莫显音应了,付了银子,便回到了雅间,取桔子让妻子和儿子食用。
阴司鬼郎匆匆离开了万邦酒楼,他戴上了斗笠,向刑部大牢赶去,到了大牢门口,向守卫出示了官符,守卫便放他进去。
刑部又名秋官,主要负责关押犯人的,现在的主事的是杜公检,不过已经回家吃午饭了,但见一间关押重犯的牢房外,牢头正在与一个老者饮酒,见他到来,不由站了起来,问道:“李先生回来了!”
阴司鬼郎点头应了,道:“你们午饭就吃这些吗?也太差了,和牢饭有什么区别啊?”
牢头是个四十左右的矮汉子,脸上生着横肉,眼睛不大,道:“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的薪资太低,又没有油水可捞。”
阴司鬼郎取了一两银子丢给他道:“今天中午我请客,你去外面买些好酒好菜回来。”
牢头忙道:“那就太好了,这里就有劳二位照护了。”
阴司鬼郎坐下,为自己倒了杯酒,对面的老者道:“看不出,你和杜公检也有关系。”
阴司鬼郎饮了口酒道:“还是托堡主的关系。你又是如何认识杜主事的?”
这老者抬起了头,只见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皱纹也不少,但两只眼睛非常有神,这人正是清一风,他道:“一样,我也是通过聂天行认识的杜公,我曾经救过杜公检一命,和他很谈的来,所以就现在在这里落脚,这里居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来京城做什么?”
阴司鬼郎道:“我通过聂督帅的介绍,认识了杜主事,让他给了我一个暗访的闲差做做,也好有个官方的身份,先前这里的暗访都投靠了周兴。我现在名字叫李且,苟且偷生的且。”
清一风叹息了一声道:“现在经常混乱,人人自危,冤狱横行,我受聂将军的委托,前来搭救往方翼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杨亦和他的家人。你这么把面具摘了?就不怕别人认出你的真实身份?”
李且道:“有的面具戴的久了,就习以为常了,而我的面具摘了,反而感觉陌生,我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样了?人救出来了吗?”
清一风道:“老夫只救到了杨公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但杨公子的双亲和妹妹都还没有消息,不过听我师弟讲,已经有人去救他们,现在只等人一救齐,就立刻带他们出城。”
这时牢头从外面买了酒菜回来,放在了桌子上,请他二人一起用饭。李且问道:“贺牢头,风前辈带回来的那两个犯人怎么样了?”
牢头贺福庆道:“都很好,正在大牢里养伤呢!”
清一风道:“老贺是个靠得住的人,否则他早就投靠周兴去了。”
老贺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牢头,但也知道是非曲直,那些告密的小人有多少是说实话的,不都是为了骗朝廷银子的。”
他喝了口酒道:“周兴为了讨好太后和太后的几个侄子,就疯狂捕杀李氏宗亲和前朝旧臣,这京城被他们搞的一团乱。听说诏狱都关满了犯人,还不算上每天都会处死大批的犯人。”
清一风道:“只怕诏狱容不下,就要关到这刑部大牢里来了。”贺牢头点头道:“有可能,所以说你们的尽快把他们二人带走!”
清一风道:“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等他们二人先养好伤,人一齐,我就立刻带他们出城,到时候还要靠你为他们开具路条。”
老贺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午饭罢,老贺独自收拾残局,清一风带着李且走进了大牢里,见到了师正业和杨奕,二人都正在用饭,见他们到来,便起了身,清一风道:“你们继续,这位是老夫的一个朋友,叫李且,以后你们若是遇到了他,可以请他相助,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二人忙拱手行礼,见过李先生。
李且见杨亦的胳膊还受着伤,道:“你们不必多礼,如果你们无处可去,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个地方可以安身。”
清一风道:“你是说阴幻迷森?那里太过偏远。”李且道:“那里虽然偏远,但是却很安全。”
杨亦道:“我现在只是担心我爹娘和妹妹的安全。”
清一风道:“你不用担心,我师弟已经去救他们了,不会有事的。相信你很快就能够见到他们了。”
师正业也道:“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京城,也不知道方正是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
清一风道:“这里很安全,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然后等人一到齐,我们就立刻离开京城,然后再作打算。”
李且道:“前辈不能走一步说一步,现在就要想好离开京城后去那里藏身?”
清一风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可以先去华山,那里藏他们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清一风和阴司鬼郎又向二人告辞,回到了班房,见老贺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这时一个守卫进来道:“外面有位姓杨的女子求见清一风先生。”
清一风听了忙道:“快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