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和成全,但前提是在确认对方能够安全和幸福的情况下,世上有些事情是即便自己努力了也得不到,那就放弃吧!至少曾经努力过,不后悔!
京城里的日子是繁华热闹的,而泰安驿中的日子更如同神仙一般的,食宿无忧,而且几乎是有求必应,师正业一边读书,一边等待突厥使者和自己父母的到来。他对驿站外的事情浑然不知。
子时,洛阳城南门码头,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驶出了一辆马车,径直往码头赶去。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拉着沉重的货物。夜晚的码头也有零星的行人过客,不过更多的是守候在码头旁等待卸船的苦力。
运河边停泊着数艘大船,这些船的帆都降了下来,但桅杆上挂着“朝廷亲敕运粮”的旗号,甲板上站着手执大刀的守卫,在第二艘运粮的二层船舱里,两个带着黑布口罩的男人正在注视着城内赶来的这辆马车,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就是朝廷酷吏索元礼,另外一个是黄门卫侍郎新洋。
这两人又向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望去,只见小船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渔翁,听到了马蹄声到来,这个渔翁微微扬了一下头,露出了一个蒙面男人,这个人就是浮云道人。
马车在栈道尽头停下,从车里钻出了一个人,只见这个人同赶车的车夫一起下了马车,向四周望去,这个车夫身材不高,但非常强壮,此人就是关中大刀侠虎贲,旁边的是周兴。
周兴疑问道:“你说这个清一风会亲自来吗?”
虎贲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个剑神除了陕北二霸外还有中原三侠作帮手,不过周大人若是将这中原三侠也一并擒获,就不怕清一风不现身相救!”
周兴道:“这就要讲究一个度了,我们既要露出破绽,又不能将漏洞放太大!”
虎贲道:“周大人说的实在太深奥了,小的读书不多,听不懂!”
周兴不再言语,这时从东边驶来一艘快船,在码头停下,从船舱里探出了一个人的头,只见这个人也是一袭黑色紧身衣,黑布蒙面,朗声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码头上的周兴听后立刻大喜,朗声回应道:“货银两清,概不相欠!”
快船上的黑衣人探出了身体,朗声道:“人呢?”
周兴却道:“人就在马车里,不过你的面子不够大,顶不了九千两银子,我要剑神前辈亲自出面才会放人!”
这个黑衣人也冷声回应道:“笑话,如果你们在四周设下埋伏,剑神前辈冒然现身,我们岂不是赔了银子又折人了?”
周兴立刻向虎贲低声道:“把这个霸天拉出来!”
虎贲立刻伸手抓住了马车内一个人的衣领,将其拉了出来,黑衣人仔细看了,正是霸天,就问道:“那师正业呢?”
周兴示意虎贲将霸天塞回马车里,道:“也在马车里,不过我也不傻,如果我冒然让师正业现身,要是你们强抢,我不是赔了银子又丢人!”
黑衣人追问道:“那你们要怎么样才肯交人,这银子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亮出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
周兴道:“还是一个要求,剑神前辈现身,我收了银子,立刻放人!”
黑衣人犹豫了,周兴道:“如果剑神前辈实在不想现身,那我也不强求,只不过这个师正业和霸地就会被卖到矿井里去做苦力,你们这辈子都不要想再见到他二人了!”
黑衣人道:“那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报信!”说着又驾驶快艇离开,小船上垂钓的渔翁立刻也摇船跟上,一直跟到了运河往西二里地外,快船突然停了下来,河面上一片漆黑,浮云道人十分疑惑。他悄悄将自己的小船靠近了快艇,然后一挥手,从船舱里窜出了数名手执大刀的黑衣人就向快艇上跳去。
快艇的船舱里一片漆黑,但很快就传来了黑衣人的惨叫声,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一具具尸体被人从船舱里扔到了河里,看衣着正是刚刚上船的黑衣人刀客,浮云见势不妙,立刻调转船头,就要逃跑,但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船剧烈摇晃了起来,他忙用力稳住小船。
不过这艘小船很快就被船底的一道强力冲起,然后一折为二,浮云道人也坠入了水里,他水性不佳,忙抓住了一截残舟,但很快就被拉下了水,然后直吐气泡。
快船又调转了船头,迅速向码头驶去,而船头多了一个身材奇高的老男人,这人就是剑神清一风,周兴见到了快船上的人,暗自大喜,立刻上前拱手道:“剑神前辈亲自现身,晚辈不胜荣幸,令徒就在马车内,请马车里说话!”
清一风提着一包银子就纵身跃到了码头上,把银子往地上一丢道:“周老板请放人吧!”
周兴却拱手道:“前辈请马车里说话,我这里有封信是他人托我交给前辈的!”
清一风道:“老朽不感兴趣,周老板只管清点银子,然后放人!”
周兴道:“既然前辈不愿看书信,那小人只有将书信内容念给前辈听,也不负狄大人的委托!”他取出书信然后念道:“清一风,曾身为名将苏定方部下,战功赫赫,勇武过人,后不得重用而解甲归田,但勇武气概不减,艺成而游历天下,仗义正直,且忠心为国,但被奸人所骗,而误入歧途,今并州怀英携令徒正业上降书一封,望你收起俗念,安心入朝,为国效力,休再逞少年英雄!”
清一风听后道:“这封书信是何人托你传给老夫的?”
周兴道:“是一位叫狄仁杰的大臣让小人交给前辈的!具体的情况前辈马车里请,小人会详细告知的!”
清一风道:“把信拿来!”周兴立刻交出了书信,清一风大致看了一遍,然后顺手丢在了运河里,周兴正在纳闷时,清一风却道:“走,我们马车里谈!”
周兴暗自大喜,忙上前一把推开虎贲,然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清一风探头进入马车,疑问道:“怎不见我徒弟?”
周兴忙道:“令徒跟狄大人正在接头处等待前辈呢,我这就带前辈去跟他们会面!”
清一风坐进了马车里,从怀里拔出一把短刀,伸手割断了捆着霸天的绳子,周兴放下马车的车帘,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就进了马车里,然后又拉下马车的前板箱,虎贲也迅速从怀里取出了铁锁,两人飞快的将马车的车厢上锁。
这时却从河边另外一艘小船上探出一把长剑,将这封书信捞了过去,周兴立刻向运粮船上挥手示意,二层船舱内,新洋立刻敲了锣,从两艘船上冒出了大群的黑衣人,然后往另外一艘客船上靠近。
周兴又驾着马车往城门赶去,远远的向城头一人招手,只见城头站着来俊臣,他一挥手里的白色令旗,然后埋伏在码头四周的打手立刻跃起,举了火把就四下搜索江湖乱党。马车在护城河前停下,周兴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守城的兵士忙放下吊桥。
城门已经打开,里面出现了大批衣甲鲜明的神策军,正在等待接收朝廷重犯清一风。
周兴得意的赶着马车就往吊桥上驶去,这时突然从吊桥下冒出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吊桥当场破碎,而一对沉重的倭瓜锤自桥下往上砸出,立刻将马车砸成了两段,就往护城河里坠下,但一根软鞭凌空抽出,卷住了马车的车厢,然后用力一提,又被拉回了岸上。
城头的来俊臣见出了变故,立刻下令击鼓,城门外的打手听到城头的战鼓声,立刻操了火把和大刀就向吊桥处赶来。
这时从旁边驶来了数匹快马,其中一个男子一剑刺向了马车的车厢,登时包在车厢外面的木板四下飞散,露出了黑色的铁板箱来,使软鞭拉回车厢的男子立刻翻身跃上了一匹快马,然后从马背上解下绳子绑在了铁板箱上,然后骑马拉着铁箱就往码头赶去。
而大群的打手从码头方向迎面赶来,他们操了大刀就向这些骑士杀来,不过仔细其实也会务了手里长剑杀的这些打手立刻惨叫着四下逃散,铁板箱被拉到了码头,运粮船上的索元礼和黄门卫侍郎新洋二人见状大吃一惊,立刻又指挥了属下下船查看。
不过他们冒似已经跟着大船下沉,索元礼忙道:“不好,我们的船被人作了手脚,开始漏水了!”新洋也道:“快将另外一艘船划过来!”
另外一艘船还真就很快向他们划来,然后在这艘快要沉默的大船旁边停下,几个黑衣人放出了栈板,新洋拉着索元礼匆匆登上了前一艘运粮船,然后就下令这船往码头靠去。
船工驾驶了船很快就靠在了码头,索元礼下令道:“快上码头去抓住这些骑士,尤其是这只黑色的箱子!”
这些船工立刻将大块的船板就往码头上靠去,不过这些骑士却策马踏着船板冲上了运粮船,新洋立刻叫道:“快保护索大人!”但这些黑衣船工都站着不动,新洋怒道:“你们要造反不成,居然连本大人的命令也不听了!”
这些黑衣骑士从马匹上跳下,只见一个黑衣人也站了出来,冷声道:“造反我们是不敢,但要你的命,我们还是敢的!”说着亮出了一把恶鬼装饰的长剑,就向新洋和索元礼二人刺去。
索元礼大吃一惊,脸色惨白,忙道:“新大人快救我!”
新洋也拔出了腰里的长剑,挡开了刺来的一剑,两把长剑在甲板上展开了交锋,索元礼也在部下的护卫下往船舷处逃脱,使软鞭的这个年轻人以鞭子抽去,就卷住了他的右脚,然后用力一收,将索元礼摔在了甲板上,而手执一对南瓜锤的霸地也从马背上跳下,另外一个黑衣人用手里的钢刺挑出了铁板箱上的大锁,道:“大力士,你看准了,务必一锤砸开这锁!”
索元礼被摔在了甲板上,感到全身骨头尽碎,疼得他汗都冒了出来,见一个手执长剑的汉子走来,杀光了他的护卫,他忙闭上了眼睛装死。
霸地一锤砸下,铁锁应声碎裂,车厢打开,清一风拉着霸天走出,他看了甲板上的情况,道:“周兴人呢?”
使软鞭的这个年轻人忙道:“师伯,周兴跟虎贲已经坠入了护城河里,那个索元礼和新洋还在!”
清一风见到了躺在甲板上装死的索元礼,立刻上前一把揪起了,喝问道:“师正业呢?师正业他人呢?”
这时正在跟新洋交手的男人闻声道:“师正业没事,他们并没有抓到师正业!”
清一风听后,一把丢下了索元礼,对使软鞭的曹敢道:“把他装到铁箱子里,然后丢进河里!”
曹敢立刻应了,霸地立刻抓了索元礼塞到了铁箱子里,霸天也愤恨不已,从马背上接下绳子,然后将铁板箱捆了严实,兄弟俩合力把铁箱子推到了运河里。
这时来俊臣在城头大呼,城内的神策军已经纵马出了城门,然后跃过了破碎的吊桥,往码头赶来,清一风立刻道:“快开船,朝廷的大军追来了!”
这些船工立刻升帆开船,清一风又向正在激战的两人望去,道:“李老弟武功不行啊,连一个黄门卫侍郎都打不过!”
使长剑的这个男人就是李且,他一边跟新洋激战一边道:“不是我武功不行,而是我不能狠下心来!”
清一风道:“这个黄门卫侍郎是踏着他的前任明可义的血而就任的,他手里也沾了不少李氏宗亲的血。”
新洋听后,怒道:“你们江湖中人就只会以多欺寡吗?”
清一风一指点出,一道剑气将新洋手里的长剑射断,清一风冷声道:“这场交战,你的人并不比我们的人少,只不过你的人都是废物!”
新洋大怒,执了手里的半截残剑就向清一风刺去,李且一个手腕翻转,就将手里的幽冥剑刺进了他的心口,新洋口吐黑血,道:“我不服!”
李且拔出了长剑,道:“你服不服都无所谓了!”
清一风道:“你怎么就把他杀了,我还要从他嘴里问出我徒弟的下落呢?”
李且收回了长剑,取出了书信,道:“这封狄仁杰写给你的书信里其实就两句话:正业安心,入朝为国效力,不再逞少年英雄!”
清一风接过书信,只见书信里其他的字迹都已经被水冲淡,只有这几个字保留了下来,他收了信道:“也罢,只要他安全,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