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辰敛眉,眉眼中危险神色暴露无疑,四周动静从他耳边略过,他未放过任何一丝响动。
很快他便从这细微风声之中听见了极为微小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快速朝他们而来,对方时而跳跃时而跑动,伴随着瓦片的声音顾卿辰猜测对方应该是在屋顶之上行动。
很显然对方轻功了得,这般跃动间都只发出了轻微动静,若非刚才影卫暗中提示,估计此人到他眼前他都无法察觉。
“不要说话。”顾卿辰凑在安锦舒耳边低声耳语。
安锦舒只觉耳边热气突起下一刻捂住她嘴得手已经离开。
安锦舒知晓现在情况特殊,虽她二人姿势过于亲密,可也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所以也没有乱想,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顾卿辰放开她后先是侧头看了眼空旷处,接着他抬眼往上看去,头顶梁上一个黑影正如鬼魅一般潜伏在横梁之上一动不动,顾卿辰收回视线落在了怀中人得身上。
他二人离得极近,不论谁有动作都能感知到,顾卿辰不仅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得特殊幽香味道,也能感觉到对方紧绷得身子在微微颤抖。
顾卿辰黑如夜色得眸子中闪过懊恼,今夜不应该带她来得,他一人尚可全身而退,但若是带上她,他便要另作抉择。
现下时局他不能叫安锦舒出一点马虎,他还需要安家做掩护,安如鹤与安锦然手握重权,待日后也是他需利用得力量,所以他本不应该冒险带人来此,但既然已经来了,他便不会叫人伤她分毫。
很快,露台之上便发出闷响之声,安锦舒哪怕没有侧头去瞧也知晓有人落在了露台之上,她心再次提了起来,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
飞檐走壁而来的人能有几个好人?对方怕是哪个组织的刺客吧,这个时辰来此是为了交换情报?
她如今不知晓顾卿辰到底有多少实力,万一对方真的只是凑巧知晓这个地方暗中没有帮手,那她们若被发现,下场可想而知。
轻则被打断腿,从此处扔下楼去,重则绑起来扒了皮受尽酷刑,光是想安锦舒都出了一身冷汗,她甚至把自己的死状都想好了。
“谁!”
突然对方暴喝一声,安锦舒浑身汗毛倒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发出了动静叫对方发现了,她慌张转头去看顾卿辰。
顾卿辰朝她摇摇头,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表示没事,接着他眼神示意安锦舒往外瞧瞧,安锦舒不敢探头,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探了个眼睛出去。
下一刻安锦舒就瞪大了眼睛,她明明就听见一个人落地的声音,为何又凭空冒出来一个?
只见露台之上两个黑衣人对立而站,衣袍无风自动发出瑟瑟声响,如话本中两个大侠的生死决斗前一刻,彼此都在衡量对方的本事,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飞檐走壁而来的黑衣人先行开口,声音凶厉,极为不善。
“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
对面黑衣人声音嘶哑开口,接着安锦舒便见一道寒芒掠过,她小小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可纵使她声音极小依旧被那飞檐走壁而来的黑衣人所捕捉,就在对方眼神扫到她身上的一瞬间,安锦舒只闻血腥味传来,那刚转头看她的黑衣人已人头落地。
安锦舒亲眼看到那道寒芒掠过对方的脖颈,速度之快如冲破云霄的利箭,只眨眼间便取其首级,对方甚至来不及叫出声,那颗人头“咚咚咚”的在地上滚动三圈最后停在了墙根处。
安锦舒只觉胃中一阵翻涌,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噌!”清脆的收剑声传来,安锦舒下意识缩了脖子,翻江倒海的吐意也被吓了回去。
只见那黑衣人把地上跪着的尸首一脚踢翻,不屑道出两字:“黑昼。”
听见黑昼二字时安锦舒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竟然听见了这刺客的名号,是不是代表她要死了?
下一刻安锦舒便觉一道极为阴冷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缓缓的把视线从地上尸首上挪开,慢慢朝上看去。
霎时如遭雷劈!
那已收剑的黑衣人此刻正执剑立于不远处,阴冷视线透过这暮色沉沉直直锁在她身上,仿若实质叫安锦舒神魂惧栗。
安锦舒的手直接抓住顾卿辰的胳膊,下一刻她大叫一声跑,拉着顾卿辰就往天梯处奔去。
她刚才已测算过她们与天梯的距离,得出的结论便是她们较近一些,若是她们够快,就能在黑衣人抓住她们前坐上天梯直达地面。
她跑的很快,可顾卿辰却比她更快,只见顾卿辰两步就跑到了安锦舒前面,接着反手握住她的手大力把她甩向天梯,安锦舒身子到天梯里的一瞬间天梯便急速而下,根本没给顾卿辰上去的时间。
“地道开关乃墙壁右手第三块石砖!”天梯下去时安锦舒听见顾卿辰向她吼道。
“阿弟!”安锦舒撕心裂肺大叫一声,可却于事无补,她赶忙去搬动身后木轴,可那木轴却怎么也扳不动,她仰头瞧去除了黑便只剩黑。
天梯下降速度极快,安锦舒的发丝都被擦肩而过的风带的扬起,她抓着雕花木板死死闭着眼,这个速度冲下去,恐她性命难保。
就在安锦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阵“嘎嘎”声断断续续传来,接着天梯一阵晃动,如她们上去时一般顿挫一下便渐渐停了下来,只是这次的顿挫感与晃动感明显比上去时强烈数倍。
天梯停下后安锦舒慌忙地去扳木轴,想要再上去救顾卿辰,可那扳动木轴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她面上出现了一丝厉色,仰头看向上方,心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如果顾卿辰死在这里,那便与安家没有关系,死于歹人之手也不会拖累安家,只要他死了,这一切便结束了,她也无需担忧父亲与兄长的安危了。
她后退一步,手放开了木轴,可下一刻她又走上前抱住木轴,眼中闪过纠结与不忍,想使劲,手却不听使唤不曾动作。
“不,不行。”她仓惶退后,双手颤抖着在原地呢喃:“他死了便一了百了,不会连累安家,地上的黑衣人尸体也能够证明他是遇到了歹人,如此,便不会连累安家,不会连累。”
安锦舒如魔怔一般在原地语无伦次,接着她似乎做了某种决定一般再次抬眼看了眼头顶,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