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其实已经无甚可说,事情从录事夫人与杜鹃的话语中已经能透露个七七八八了,事后杜录事把剩余的补上,便也叫整件事情水落石出落下了帷幕。
杜蝶作为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杜录事与录事夫人自然是事事顺着她,事事应着她。
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杜录事也会想法子去给她寻来。
有一日杜蝶回家说她心仪顾卿辰,非得嚷嚷着叫杜录事上门为其交换庚帖,杜录事一听立马头疼起来。
这都护府乃贵胄重臣之家,岂是他们区区一个录事府可高攀的,但考虑到杜蝶喜欢乃是顾卿辰,这位都护府认下的义子,杜录事便觉事情有可商量的余地。
于是答应杜蝶会为其上门打探打探情况,若双方都有意,便为二人定下来。
杜蝶自是高兴,可等了几日却不见杜录事有动静,原是近日衙门不太平,杜录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自是无暇顾及此事。
杜蝶在杜录事跟前又提了几次见无果后便动起了歪心思。
她先是找到杜鹃给杜娟说了她的计划,后又叫杜鹃帮着她演这出戏。
杜鹃拗不过她,只能应下,二人平日里几乎不吵闹,今夜却因一碗粥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杜蝶夺门而去,嚷嚷着谁敢去找她她就死给谁看。
杜录事哪能不去找,可杜夫人却拦着不叫去,说什么女儿脾气犟,万一瞧到有人跟踪她,定要寻死,她说的可怕,杜录事听得也渗人,便也就真没派人去找。
后安锦舒派人去问,她们便想起杜蝶的话,想着既然人都到了都护府定不会出什么事,他们也不敢派人去接,于是便只能拜托安锦舒照顾一晚。
至于杜夫人所说,那完全是看女儿憔悴模样忧心不已,后悔当初听她寻死之言没来寻她,否则也不能发生这等子事。
而杜鹃与杜蝶乃是协商过得,说那话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曲氏一众人商量了一番,得出来一个结论,就是此次闹剧完全是杜蝶女儿心思,瞒着家中人自作主张的,人虽有错可终是为自己的错误买了单,她们也不好计较那么多。
最终商量下来,曲氏与杜录事说道了些有的没的,开门放人了。
“都护大人,都护夫人,安少爷,安小姐,顾少爷,告辞,今夜多有打搅,还望莫要怪罪。”杜娟临走时转身恭恭敬敬朝都护府一行人辞别。
安锦舒微笑着朝她挥挥手:“杜大小姐慢走,若日后有什么困难,可随时来找我。”
杜娟深深看了一眼安锦舒,然后轻嗯了一声,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少女离去身影,安锦舒不由为她以后得日子担心,许是她的遭遇叫她有些不忍心,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这录事府无男丁,其父母又偏心,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不会太顺心。
今夜这事疑点重重,安锦舒若刻意刁难,录事府一行人哪能这般容易离开,只是她们既没损失,杜蝶又在她家出事,她便不想再生事端,便也顺着对方的话把此事揭过了。
杜鹃自是不清白,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是在努力挣扎罢了。
只是她院子里的人看来得好好清理清理才是了,不知是哪个小丫鬟或小厮没了心眼子,敢收外人好处出卖她院中消息。
回院子的路上,安锦舒与顾卿辰并排走着,借着朦胧月色安锦舒侧眸看向身旁之人。
“阿弟真的不知晓杜蝶去了你院中?”
她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困扰她一夜的问题。
身旁人垂首走着,并没有回答她。
夜里的风起了,檐角的惊鸟铃发出清脆响动,随着这悦耳之声,安锦舒似听见身畔人说:不知。
待她看去,少年依旧垂首,那句不知仿佛是她的错觉。
月色清冷,鸟铃悦人,廊下一对身影,伴着月色随着清风缓缓隐入暗夜之中。
五个月后。
孟冬时节天已渐寒,以往的薄衫都无法再穿,皆得换成厚一些的衣裳。
近些日子便要动身前往京都,遂都护府内也并未叫衣裳铺子做太多衣裳,以免行李太多不好带,只做了几身应应急,打算到了京都在裁。
红鲤正指挥着下人收拾繁锦阁内的贵重物件,安锦舒则坐在窗边榻上慢悠悠的嗑着瓜子看着话本子。
连屋中进了人都不知晓,直到对方一张口,把她吓了个一激灵。
顾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烟烟,你这看的什么话本子啊,还亡国公主与异域驸马。”
“嘘嘘嘘。”安锦舒连忙下榻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顾瑶扑棱着一双大眼眨巴了几下,可见眼里含着笑意,却不得不憋了笑点点头表示不会在笑了。
“我警告你,不许笑,你若在笑回了京都我绝对不会帮你对付那纨绔子弟。”
这话一出顾瑶那含笑的眼里笑意立马跑的无影无踪,无比真诚且认真望着她,真的比金子还真。
安锦舒这才松开手来。
顾瑶果真没有在笑,而是乖乖的坐在榻上,看着屋中下人忙里忙外的朝外搬东西。
“你家东西收拾完了?就有空来我这处。”
这几月顾瑶动不动就往她这里跑,都护府以及繁锦阁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了,安锦舒嫌通报麻烦,遂交代下去,顾瑶若来免了通报。
故才有今日这一出。
顾瑶极为熟稔的踢鞋上榻,噘着嘴拿起盘中瓜子磕了几下不悦道:“我那屋中也没几个好物件,随便收拾收拾就完了。”
安锦舒给她倒了杯茶笑道:“你那屋中好物件可不少,玉棠想来是好东西太多,凡物瞧不上眼,所以看什么都是糟粕。”
“你又挖苦我。”顾瑶没好气瞪她一眼:“实话与你说了吧,我爹半月前就把我屋中那些物件收走了,近些日子装车的不过是寻常物件,不用那般仔细,自是快便。”
“半月前就收走了?”安锦舒闻言稍有些错愕:“这么早?”
顾瑶点点头:“我爹说那些物件都是金贵之物,自是要早些打包装车,以免慌乱间失手打碎了,得不偿失。”
安锦舒点点头:“确也是这么个理。”
说罢她瞧顾瑶一眼:“你可别告诉我今日你来只是来瞧瞧我的,说吧有什么事?”
顾瑶嘿嘿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烟烟你。”她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信是我写给你阿弟的,烟烟你能替我递交吗?”
“这都要动身了,还没死心?”安锦舒接过信来,看她一眼。
顾瑶苦涩笑笑:“最后一次,若没有回应,我便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