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堂,安锦舒远远的便见大堂前站着一队人。
他爹面色冷冽的与其对峙着,她娘以及兄长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人群后的安念与李姨娘不仅没有任何害怕模样,反倒瞧到来人有些欣喜。
安锦舒绕了个回廊,自偏处悄悄摸了进去,场中之人无一人在意她这个多出来的人。
刚才对方在马上安锦舒并未瞧的真切,只知对方穿着宫内服饰,听小厮说乃三皇子麾下侍卫她也不曾怀疑。
可如今离得近了,却发现这队人的服饰并非是皇子府能有的。
衣冠锦绣,配绣春刀,踩白底黑靴,腰间悬挂令牌刻“皇”字,面对她爹与她兄长这等重臣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显得格外嚣张。
就在安锦舒疑惑对方真实身份时,其中一人开口说话了,瞧其模样应是里边领头的:“不知在下刚才所说安都护可同意。”
只听极为粗重的冷哼响起,安如鹤面色冷冽,眼带凶光直逼领头之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想娶我安家之女,皇上诏书,娘娘懿旨,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缺一样,都不行。”
曲氏也紧跟着毫不客气道:“崔管家,送客!”
对方见他们竟如此不客气,当即也是面色一黑,一甩身后披风冷哼一声:“走!”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人一走安如鹤便转过身子看向身后安念:“跪下!”
声音极大带着震怒,其威严叫人不敢反抗,李姨娘想求情安如鹤却冷眼剐向她,一句话堵了她的嘴:“你若敢求情,你便一起跪着。”
李姨娘再不敢吭一声,只得眼睁睁看着身旁之人跪下。
安老太太瞧着这一幕唉声叹气的走了,似疲累极了。
“好生跪着,不知羞耻!”安如鹤面色冷沉对着地上跪着之人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安锦然随之一同离开,最后只余曲氏与安锦舒。
曲氏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刚才所发生之事僵着脸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念就那么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面对所有人的责骂与叹息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很瘦,却不是病态的消瘦,美人冰肌玉骨,秀发微垂至胸前,尽显楚楚可怜之娇态。
安锦舒站在一旁就那么静静看了她很久,久到腿都有些站的发疼,可再看安念依旧低着头,手护着肚子一动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氏已经走了,所以偌大的大堂门口,现在除了杂扫的仆人便只剩安锦舒与跪着的安念。
安锦舒走上前去,半晌问了句:“值得吗?”
一直以来对安念与那三皇子暗中苟且之事安锦舒都抱着看戏的姿态,毕竟三皇子如今瞧来是风光无限,可只有安锦舒知道,一旦皇权相争,他是第一个出局之人。
不仅对顾卿辰起不到一点威胁作用,甚至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上辈子安念的结局安锦舒并不知晓,顾卿辰登基当夜,她便被桎梏了,至于他是如何处置安念与三皇子的她半点不晓。
可有一点安锦舒知道,那便是嫁入三皇子府的安念过的并不好。
可她既然在千万选择之中选了这么一条路,那这条路上的苦果也总该自己扛下才是。
想到这些安锦舒转身想走,也并不打算等她回答。
“妹妹要走了吗?”
就在安锦舒转身瞬间,安念蓦的出声。
安锦舒脚步一顿,回身看她。
安念樱唇透着雪色,如一朵开在雪中的娇花,美则美矣,却脆弱的不堪一折,她本就身子不好血气不足,如今肚里的孩子还在贪婪的汲取着她的营养,她自是不会太好受。
“二姐姐瞧样子似不想搭理我,我何必自找没趣。”
“呵呵呵,呵呵。”
安锦舒此话一出惹来对方一阵笑声,笑声之中透着无边讥讽,突的,笑声戛然而止,安念猛地抬头瞪向她。
那眼中的恨意叫安锦舒为之一愣。
此刻的安念仿佛变了一个模样,早已不是那个淑慧美艳的女子,而像自地狱爬出恶鬼,摆出一副丑陋又狰狞的嘴脸。
“你其实与其他人一样,都在看我笑话吧,如此假惺惺的做什么。”
安锦舒没有说话与她对望着,没一会安锦舒便收回视线转了身。
“二姐姐说的对,所以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去谴责二姐姐什么,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想嫁给谁,用何种手段皆可,但若扯着安家下水.......”
安锦舒冷冷斜睨安念一眼:“我定会劝父亲舍了二姐姐。”
安念从不曾想到安锦舒会如此与她说话,犹记一年前安锦舒面对她还透着怯意,那是她与她娘经年累月谄害的结果。
安锦舒以前就是个草包,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那一点东西,自小被她娘哄骗着早早就与曲氏离了心,也不喜老太太,最喜便是往她们院子凑,她们说什么她便当真什么,蠢如猪。
自小没有父亲在身前,曲氏又操劳家中事务给与她的关心少之又少,这才能叫她们有可乘之机。
安念以前极为喜欢耍弄于她,看金娇玉贵的嫡女被自己一个庶女踩在脚底,卑微的追捧讨好自己,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好了。
像今日这种话搁在以前对方是万万不会与她说的,不会也不敢。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忤逆过她们,可只要她们一变脸她便会可怜祈求她们,求她们不要生气不要不要她,说出去恐是没有人会信,可那个时候的安锦舒就是如此。
安念不止一次的认为她这个三妹妹已经是个没救的废人了,纵使她以后回过神来,知晓她们对她的谄害,可也为时晚矣,有些东西一旦形成习惯刻在骨子里,那便再也摆脱不了。
可瞧着今日面前的人,朱唇粉面玉软花柔,明眸皓齿仪态万方,说话间不疾不徐语带尖锋,面对她的恨意也只是微微一皱眉完全没有任何慌乱。
饶是安念不信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曾经那个被她随意践踏的少女,早已不复存在了。
“对了。”
正欲离开的安锦舒又侧目瞧向她:“爹爹铁血心肠,二姐姐与其记恨着家中人,不如想想该如何让父亲饶了你。”
“他要做什么!”安念受惊看向安锦舒。
安锦舒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二姐姐那么聪明又岂会不知如今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