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扬州城,安如鹤带头,安锦然垫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处歇脚的驿站前,他们偶遇了端亲王府的队伍。
当见到她们时端亲王还佯做吃惊模样,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他分明就是在此守株待兔的,还要装作一副好巧的模样。
安如鹤与其谈了几句后,没有意外的两拨人马一同出发前往京都。
安锦舒拨开竹帘望向后面见不到头的队伍,心中暗想,不知顾瑶在这浩浩荡荡队伍中哪一辆马车里。
遥望顾瑶时毫无意外的又瞧到那骑于骏马之上少年,她目光刚落在其身上,对方就跟浑身都长了眼睛似得直接就锁定了她。
安锦舒受惊的缩回脖子,心突突突的直跳,对方反应实在敏锐,回想起对方那锐利目光,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毛骨悚然。
当日午间歇息时,顾瑶兴冲冲的就过来找安锦舒了,安锦舒对此也早有准备,还特意给她留了一块刚炖好的红烧蹄子。
顾瑶边吃边与安锦舒说道:“烟烟我给你说个大事。”
“什么事?”
“木蓉蓉找到了。”
“什么?”安锦舒有些诧异:“你怎么知晓的?”
顾瑶分明出发的比她们早,早间出发安锦舒还见了木太守夫妇二人,那模样分明是还没有找到木蓉蓉才是。
顾瑶跟那街头爱絮叨闲话的妇人一般,啧了一声凑到安锦舒跟前低声道:“我爹派去与各世家辞别的亲兵说的,他半个时辰前才追上我们,说此事时我就站在他们跟前,听得清清楚楚的。”
如此便也说的通了。
安锦舒疑惑:“这找了几个月都不见人影,我们一走就冒出来了,莫不是谁想祸水东引吧。”
“哪能啊。”顾瑶啃了口蹄子:“那亲兵说,劫走木蓉蓉的竟是太守府自己的人,找到时......”
顾瑶脸一红没有再说,这意思不言而喻,反正少儿不宜。
“那歹人早就窥视木蓉蓉多年,后趁梧栖阁那事劫走了木蓉蓉,我怀疑对方本来是想让你安家背锅的,哪知你安家风评太好,竟没惹出半点水花。”
顾瑶说着安锦舒却总觉哪里不对。
她问顾瑶:“那今日是如何找到的?谁找到的?”
“是在太守府的一处废弃屋子里,那劫木蓉蓉的歹人乃太守府倒夜香的,据说以前是个酒鬼,一日喝醉闯进民宅非礼了人家清白姑娘,被割了舌头烙了印。”
“昨夜对方又喝了几两马尿,喝的太多回来吐上了婆子晾在院里的衣裳,今儿一早那婆子就骂爹骂娘的拿着衣裳找了过去,就发现了。”
安锦舒顿悟,可还是奇怪:“那这样说那木蓉蓉也有手有脚的,既在家中为何不跑,或者不呼救?”
“那便不知晓了,许是二人互相喜欢?”顾瑶不在意道。
安锦舒却并不如此认为,可如今她已离开扬州城,这事在蹊跷也不关她任何事了。
好在人在太守府内找到,那自不会与安家扯上关系。
害人者终被害之,木蓉蓉得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扬州城至京都山高水长,一行人马老少妇孺终比不得单枪匹马快马加鞭,硬是走了三个月才到京都边城地界。
安锦舒显得有些蔫蔫的,走了三个月,饶是一开始天大的兴致也被消磨完了。
“小妹,走,去捉山鸡去。”
要说这一路最精神,最亢奋之人,莫过于安锦然了,安锦舒瞧着自家兄长那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只觉头痛。
“不去。”安锦舒摆摆手背过身子去。
下一刻。
“烟烟,走啊,我们去捉山鸡,你瞧这片山,多大啊,里边肯定有好多野味。”
安锦舒觉得自己刚才想错了,她们一行人中还有第二个打鸡血之人,那便是顾瑶。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安锦舒还在挣扎。
“走吧烟烟,憋了这么长时间,活动活动筋骨。”顾瑶又用出了自己不依不饶一招,像一块甜软蜂蜜糖,腻的人发慌:“走嘛走嘛,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安锦舒是真怕她这样,哎了一声极为不情愿的起身:“怕了你了,我去还不行吗。”
去之前安锦舒觉得有必要给曲氏说一声,免得对方担心,可寻了半天也不见人,安锦然见她左环右顾模样笑道:“阿娘在父亲那处,小妹不用担心,我已给阿娘打过招呼了。”
“哦,那就好。”安锦舒放下心来。
本以为就只有她们三个,安锦舒正疑惑一匹马怎么载三个人时就瞧到远远的一个人骑在马上,好像在等什么人。
她顿时想转身就逃,她就纳闷呢怎么没见顾卿辰那厮,原是在这处等她呢。
走上前去,安锦然大手一扬扔给顾卿辰一把弓箭:“阿辰,还记得我教你的不,今日我可得好好验一验你的功课。”
手中弓箭工艺粗糙分量却是不小,就是平日里军中练手的箭,顾卿辰掂量掂量邪魅一笑道:“定不会叫大哥失望。”
手腕被抓的生疼,就听顾瑶痴痴说着:“烟烟,你阿弟真好看呐。”
安锦舒:“.......”
好看吗?心黑着呢。
“你答应过我的,回了京都就歇了心思。”安锦舒冷飕飕看她一眼在嫌弃看向顾卿辰:“不过一副皮囊,怎地?能当饭吃?”
安锦舒离顾卿辰并不远,后半段话她未刻意压低声音,自是一字不落进了对方耳中。
顾卿辰耳边突然响起不知何年月女子的温软细语,她说:阿弟,你的这副皮囊,我光是日日瞧着都觉满足。
有些事会随着时间沉淀,可有一些却叫你欲生欲死。
哪怕只是一梦,哪怕过了这般久,对方在梦中销魂模样顾卿辰依旧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对方一番话如打开了尘封千年棺椁,放出了里边早已虎视眈眈觊觎美味的饥饿野兽,贪欲一旦出现,便在难止了,他早有所感,只是一直逃避罢了。
曾经那么厌恶的一个人,如今却总是午夜梦回间频频现于他梦境之中,即使千般欺骗自己,可日日醒来身体异样却骗不得任何人。
顾卿辰握紧手中弓箭,眸底透着的是志在必得的贪欲,人恐怕都是贱的,他顾卿辰亦然。
谁说复仇与人不可兼得?他顾卿辰......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