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意识时安锦舒觉得胃部极其难受,她整个人如被放在满是石头的路上来回的颠簸,颠的她都快散架了。
耳边是杂乱的马蹄声,鼻尖是一股形容不上来的臭味,就像是皮子混着汗味,分不清是人身上的还是马身上的,反正极其难闻。
待意识在清醒一些安锦舒这才知晓自己身处哪里,她正伏趴在马背之上,腰间捆着固定的麻绳。
怨不得她胃部难受,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她都不知晓被如此对待多久了,从那么高的悬崖扎进河里,在被冲上岸如今又被捆在马背上颠簸,她要不是命大估计都咽气了。
如今清醒了些,这才觉得浑身发冷,身体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可眼下情况安锦舒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尝试动了动手指,发现可以控制了,又动了动脚也能动,只是腿抽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好在身体除了没什么气力,总算不再是一道意识。
“驾!”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驾马声,听声音至少有五人以上,安锦舒努力睁眼想看一下情况,可不知是不是摔下悬崖时被马车撞了头,她分明睁开了眼睛,但眼前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她知道,她应该是暂时性失明了,恐慌与害怕顿时劈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她不怕被劫持,可是看不见她要如何逃跑?
这种到处都是黑暗,只能听却看不到的感觉是最可怕的。
安锦舒,你要冷静,如今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你一旦慌了没有人能救你。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多想。
红鲤不知有没有安全回家报信,绿萝与她一起掉入悬崖生死不明,她被歹徒劫持,都不知道对方身份也不知道对方要带她去哪里,如今又看不见,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
对方四五个大汉而她一个弱女子,未失明时尚有一线逃跑希望,如今成了瞎子,想要逃跑无异于痴人做梦。
身上还有伤,对方目的未知,对方若想杀她定是早就下了死手,不可能还一路带着她,想来是幕后之人留她有用,思及此安锦舒哼唧了两声,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驮着她的人一勒缰绳长吁一声,四周也响起其余人的勒马之声。
“怎么了老二!”一浑厚男人声音响起,安锦舒记得这个声音,那个下令杀了两个小孩的男人。
驮着她的男人回道:“这人好像醒了。”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人似翻身下马,鞋踩在地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脸颊被一冰凉器物拍了拍,耳边浑厚男人声音在起:“喂,醒了就吭个声!”
安锦舒一动没动,继续跟个死人一样软趴趴的伏在马背之上。
见她没动静,那人又用那器物拍了拍她的脸,这次安锦舒感觉出来了,那应该是一把小匕首,拍完了她的脸,小匕首慢慢下移至她的脖颈处,尖细的刃尖抵住了她后脖颈的软肉,只要对方稍稍一用力,她立马就会血溅当场。
安锦舒依旧没有动,与先前一样软趴趴的伏在马背上跟个死人一样。
见匕首都抵住要害处人都没动静那大汉收了刀不悦道:“吃了七日散,除非她有解药,不然绝不可能苏醒,老二你是不是这几天赶路太累出现幻听了,你与老五换一下,叫老五看着她,你去后面去。”
那叫老二的男人显然是不乐意的,安锦舒听见他张口说了一个我字,然后便再没说话,想必是受到了警告,马身一阵晃动,守着她的老二已经下了马。
对方与那什么老五在交换,很快安锦舒闻到一股熟悉香味,来人一个翻身上了马,男人浑厚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有人在敢擅自停下,杀无赦!”
“是!”
四周响起回应之声,但安锦舒听得很真切,她马上的这个叫老五的并没有跟着回应。
队伍再次启程,而就在队伍启程的瞬间,安锦舒的身上被盖上了一件披风,趴在马背上的安锦舒顿感一阵暖意,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总算有了汲取温度的地方。
这个叫老五的还算有点良知,她若真这么冻下去,不被颠死也得被冻个半死。
这一启程安锦舒又被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那领头的男人终于想起她是个伤患大发慈悲停下来叫老五给她喂点水还有泡发的白面饼子。
而他们也准备趁着她吃饭的时候休息一会。
意识模糊间安锦舒感觉自己被人从马上抱了下来,熟悉的味道再次笼罩她,可是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想不起这个味道的来源。
由于一直趴在马背上颠簸,突然被放下后腰似断了般的痛,安锦舒咬破舌尖不敢叫自己出声,哪知下一刻一只手指就放入了她的口中,制止了她咬舌的动作,后腰也被拖起,舒服了不少。
“别乱咬。”
当听见这个声音时安锦舒的眼泪立马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竟然是顾卿辰的声音!
“阿弟,是你吗?”
安锦舒有些不敢相信,她这一刻甚至没有想过万一是她听错了怎么办,她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对方就是顾卿辰。
“是我。”顾卿辰小声回她,然后把手指抽了出去:“别乱咬了,浑身都是伤了。”
口中手指被拿走,口腔中的冷香味弥漫开来安锦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对方竟把手指放入到了她口中,还压上了她的舌.....
他应该是净过手,手上并无异味,还带着他特有的冷香味,他是为了制止她咬舌头,是出于好心,但是只要一想到对方竟把手指头放到她口中,她就没办法淡定。
“我说你听好。”顾卿辰的声音低沉响起,口中被缓缓灌入淡水,安锦舒早就已经口渴难耐,此刻喝到水自是迫切,但迫切归迫切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在其他人眼中她还是个昏迷的人呢,哪能似清醒之人一般大口喝水。
“这一行人加上我有七人,为了追赶你我只身前来没有援兵,这一行人皆是亡命之徒,我一人难以对付,所以还要委屈阿姐你一阵子,他们乃是安图鲁买通的人,抓你是为了报上次之仇,一路准备北上,我会找机会带着你逃跑,阿姐可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谁能不明白,安锦舒极轻的嗯了一声,结果音刚落一只冰凉手指就盖住了她的唇:“嘘,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