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似乎并不在意红鲤的话。
他都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屑与一个小女娃计较。
简单清理了面前人伤势,可伤口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老大夫皱着脸站起身来。
安锦舒问道:“怎么样了?”
“这伤口沾染了特殊药物,老夫无法替其止血,如今也只能替其封住脉络拖延一二,姑娘还是赶紧带其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吧。”
安锦舒面容霎时间变得毫无血色,看着木板之上的顾卿辰脑袋嗡嗡作响。
红鲤气极:“你怕不是庸医,连血都止不住说的话更是不可信。”
“就是。”阿梨也跟着附和,她赶紧拉住安锦舒安抚道:“小姐,你不要相信这庸医的话。”
安锦舒抬眼看向那老大夫,面上虽很:“你说他伤口沾染了特殊药物,什么药物?你那里是否有解药?”
老大夫摇摇头:“若有解药老夫何必与姑娘说这种话,这位公子伤口上的毒药乃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一种惩治人的毒药,解此毒的药材不仅稀有且少见,老夫一生遇见过三位中此毒的人,前两位已经死了,而这位公子就是第三位。”
安锦舒心如乱麻,脑袋似有千斤铁又重又痛。
可是她也知晓此刻她必须得冷静下来,她随即又问:“还劳老先生把此毒名字还有解毒药方给我,我若找齐药材可能救我阿弟?”
谁知那老大夫又摇头:“来不及了。”他看着那不停冒血的伤口:“按这个流血速度,不出两个个时辰人就得血尽而亡。”
安锦舒没有答话,她看了一眼红鲤,红鲤会意带着那老大夫下了马车,在回时手上多了一张药方。
她对着那医馆大门啐了一口:“这怕不是黑店吧,庸医也就罢了,还贪财,奴婢给了他二两银子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给了奴婢这个药方。”
安锦舒伸手取过,当瞧见那上面药材后她才头痛扶额知晓了那老大夫为何叫她回去,因为可能以他之力真的束手无策。
血龙娇,天山雪莲,落渊花......
这些珍稀药材莫要说他无法取到,就是她找都有些困难,还有个别药材,更是闻所未闻。
“回府。”安锦舒沉声道,这种情况不回府也没辙,她叫红鲤又找来老大夫,叫其给包扎了伤口,又要了几床褥子为顾卿辰铺在身下以免颠簸。
到安家后安锦舒叫人把顾卿辰小心抬到了离大门最近的堂屋中,看着那气若游丝之人她对着空气喊清歌与黑昼的名字,可是那二人却并未现身。
安锦舒不知晓她们为什么不现身,按理说她二人作为顾卿辰的暗卫会随身跟着顾卿辰保护其安危。
可是唤不出她们安锦舒也不能坐以待毙,她叫红鲤拿着她的信物去寻莫老大夫前来,紧接着她唤张财张宝守着顾卿辰,势必要护其安危。
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如意院,去找自家祖母叫她帮忙寻一寻药材。
如意院门前。
“三小姐,老夫人去庙中上香了还未回来。”守院门的老婆子端着笑脸殷切道。
安锦舒这才想起来自家祖母去上香了。
她扭头就走,时间耽搁不得,她就不信这家中没有人了。
曲氏院子中,安锦舒提着裙摆直接闯进了屋中。
曲氏瞧她那气喘吁吁模样很是奇怪,不等开口询问安锦舒便表明来意。
她一听顾卿辰竟被打的血流不止瞬间从榻上惊起,匆忙换了衣裳顾不得梳妆就赶往大堂。
当瞧见顾卿辰伤痕累累的模样时她整个人身子都晃了一下,手抓住身旁床榻柱子止不住的发抖。
只一刹那间便红了眼:“这.....是你爹爹打的?”
曲氏不敢相信安如鹤会把人打成这样,她立马吩咐人去找大夫,安锦舒却把那药方拿了出来。
“阿娘,你可知晓哪里能找到这些药材?”
曲氏看着那药方上的药材先是满眼迷茫,然后转为震惊。
“这都是一些稀世药材,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你要这些做什么?”
安锦舒把顾卿辰伤口一事告知了曲氏,曲氏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差越来越黑。
她紧蹙眉头,保养精致的面庞此刻却凭生几条皱纹来。
她先是吩咐婆子去找安如鹤叫他速速归家,又叫人把那药方篆抄了几份,叫家中下人去城中各个铺子寻找药材,还吩咐家中众人把嘴都闭严实些,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定要打个半残发卖出去。
紧接着她就出了屋子,走的很急,什么也未交代。
安锦舒也未问她去做什么,但想必与药材脱不了干系。
日垂西头,几缕残阳透过窗沿洒进屋内,安锦舒就坐在榻边,看着床榻上因失血过多越来越虚弱的人眼眶酸涩。
“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顾卿辰你简直不可理喻。”安锦舒闭眼叹息:“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内吧,那你可曾计划到此刻自己会躺在这里即将流血而亡呢?”
“你是在跟我玩游戏对不对?你说话啊!”
安锦舒都要崩溃了,看着人在她面前流血生命消逝她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如深渊巨口吞噬着她,要把她扯入地狱受到烈火灼心的折磨。
莫老来的很快,依旧没有好的脸色,看到顾卿辰的伤势后更是怒上心头。
可他顾不得发火,取了银针开始为顾卿辰止血。
恐也是发觉施针止血竟然无用他翻看着顾卿辰的伤口,然后他目若冷箭直逼一旁安锦舒。
“这毒是从何沾染的。”
丝毫没有询问的语气,有的尽是冷意。
“衙门地牢。”安锦舒没有隐瞒,毕竟这事一查便知。
“地牢?”莫老那透着精光的眼看了眼榻上之人,苍老面庞霎时闪过无奈之色。
以他的聪慧已经猜到了事情大概情况,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对安如鹤的做法感到恼怒。
“别在这里杵着,去给我打热水来,越多越好,把屋里的闲杂人等全部遣退出去,留张财就行。”
莫老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问话上,眼下自是顾卿辰的伤最为要紧。
安锦舒也未曾犹豫,立马按照其吩咐遣散了屋中下人,出门前还为其关上了屋门。
冷风拍在面上,安锦舒坐在廊下,看着一盆接一盆热水被送进屋中然后一盆接一盆血水被端出,她的心也再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冷的没有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