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辰笑够了才收回手抱着她继续走。
空寂之中除了安锦舒自己的呼吸声便只有身旁人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回廊太长,安静的太过诡异安锦舒实在受不了这气氛于是又出了声:“还有多久。”
“我以为阿姐还在害羞,却不想是弟弟我冷落了阿姐。”
顾卿辰突地一笑,手掌轻轻拍打安锦舒的肩膀以作安抚:“快了,前面便是。”
被误认为受冷落的某人:“.......?”
这下安锦舒彻底绝了在出声的心思,把嘴闭的严严的,心道你才受了冷落,你全家都受冷落了!
然后又觉不对,他叫她阿姐,那于理她也是他家中人,全家人也包括自己。
那说来说去,她还是受了冷落。
安锦舒气的哼出声来。
落在顾卿辰耳畔却是引来他唇角上钩,抱着怀中人的臂膀又紧了两分。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远远地可见一处殿宇,那里挂着灯笼与彩灯,虽与其他处的热闹相比略显寒酸,可与这四周黑寂相比却是那般堂皇耀眼。
张财早就在前方等候多时,而他身边的一位小婢女在瞧见她们身影后开心的嚷嚷着跑进了殿内:“小姐,小姐,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一位身形消瘦,小脸苍白如弱柳扶风的少女从殿内小跑而出,连鞋子都未穿,激动问她:“哥哥在哪里。”
\"奴婢看着殿下往这边来了。\"
“哥哥来了,我要去接哥哥。”
她笑着提着裙摆就往殿外跑。
“小姐,把鞋穿上。”婢女连忙去拿鞋,可转头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跑出大殿,少女先是看见了张财然后她兴奋冲了过去:“哥哥呢。”
张财转眼便见少女清凉衣裳还有不着鞋袜的小脚立马吓得背过身去,声音都哆嗦起来:“殿下正往这边来。”
少女四下张望,然后看见了远处朦胧人影。
她立马眉眼带笑,激动冲了过去:“哥哥!”
这声哥哥叫安锦舒的身子僵硬如冰,这一声哥哥也叫她知晓顾卿辰要带她来见的人是谁。
是他口中的“那个孩子”,是他在边塞的妹妹,那个侥幸存活下来的人。
“哥哥。”眨眼间娇小少女已冲至她们眼前。
可当少女瞧见顾卿辰怀中人时小脸顿时就血色消散,笑意尽褪。
她停下脚步,眼眸之中恨意涌现:“她是谁!”
顾卿辰看她身上衣裳在看她脚上,蹙眉道:“来人。”
清歌应声而现:“少主。”
“带小姐回去。”
清歌领命就要上前搂顾青沫,准备带她回殿内。
可顾青沫却后退一步,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起来,紧接着就冲上来要拉扯安近视,好在清歌及时拦下了她。
这时小婢女拿着鞋与狐裘喘着粗气跑来。
顾卿辰看着她问:“怎么回事?没有吃药?”
小婢女赶紧自清歌手中救下自家小姐,然后诚惶诚恐回道:“奴婢按大夫要求给小姐喂了药了。”
意思便是小姐这副模样与吃不吃药没有关系。
“你先放我下来吧。”安锦舒觉得这种情况她还是下来为好。
顾卿辰挑眉没有动作,可是在看见那越发暴躁的少女后他还是放下了安锦舒。
“小姐!”突然小婢女尖叫出声。
清歌上前阻拦,可又怕伤了少女,手腕擒住她时未曾用力竟叫那暴躁少女挣脱开来。
安锦舒转头眼前惊现人影,下一刻一阵大力传来,她便被人推了出去。
若非顾卿辰眼疾手快抓住她,她定要摔个狗吃屎。
安锦舒有惊无险的站稳,顾卿辰便松了她的手,一把拽住那处在激动边缘的少女厉声喝道:“清醒一些。”
顾青沫却一边哭一边摇头,哭的几乎失声,可却不忘去瞪安锦舒。
“哥哥,她是不是那个人的孩子,是不是!她是坏人!她是坏人!”
顾卿辰眼中闪过烦躁,可依旧温声哄她:“不怕。”
顾青沫却不听,她哭的越发厉害。
一直嚷嚷着叫安锦舒去死。
最后顾卿辰只得打晕了她叫清歌把人送回了宫殿。
安锦舒站在旁边直到这场闹剧落幕。
“她怎么了?”
夜风吹起寒潮,夜色隐入云层,天空之上烟火褪去,天地间一片萧条。
顾卿辰缓缓回身,与她目光相接,顿起恨意。
“大夫说小时候的经历使她患下了精神疾病,正常时与正常人并无差别,可若是受了刺激便会暴躁易怒自我伤害。”
安锦舒想起刚才少女看见她时一直嚷嚷的着她是坏人,她心头五味杂陈,对方与她同龄,她不能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对不起。”安锦舒诚挚出声:“如果这一切是我爹爹造成的,我替我爹爹向你妹妹道歉。”
“呵。”顾卿辰冷笑,然后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阿姐其实不用道歉,只要阿姐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也能恢复你安家之权利,只要安如鹤他永不回京。”
只要安如鹤他永不回京......
安锦舒不敢置信看着他:“那我兄长呢?那我母亲,我祖母呢?你要如何处置。”
“你兄长?自是与安如鹤一同镇守边塞,永不返京。”
安锦舒笑了:“所以你这是要发配我爹爹与兄长,可独留女眷在其京都你就不怕被朝臣弹劾,我是你阿姐,三纲五常之中,天道人伦中的姐姐,你当真不怕天下人的异样眼光?”
顾卿辰勾起了魅惑笑容,捏住安锦舒的下巴凑近了她:“阿姐可知什么样的人才会怕被他人唾骂?”
安锦舒静静看着他。
“拿捏不住权利之人才会畏首畏尾,杞人忧天,阿姐曾经不是与我说过莫要拘泥成规,我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安锦舒:.......
上一世她绑顾卿辰在榻上时曾对他说过一句:阿弟比我还小几岁,怎么如此老气横秋?莫要拘泥成规,且问问自己快活不快活。
如今顾卿辰把此话原封不动还给她,她恨不能回到上一世给那个脑子犯病的自己几个大耳巴子。
这个词当初怎就被她用在了此事之上,如今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痛,却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