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舒脑海之中不停地翻找着以前与顾卿辰的相处片段,并没有发现不妥。
他兄长是如何判断出来她喜欢顾卿辰的?
“呵呵。”安锦然发出低沉的笑声来,安锦舒一脸莫名看向他。
安锦然揉了揉她的脑袋:“果然是小孩子,稍稍一骗就漏了馅。”
安锦舒:“?”
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家兄长在套她的态度,气的怒瞪向他不客气的回击道:“兄长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自己,想来阿娘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打算何时给我娶个嫂嫂?”
“你个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安锦然无奈失笑,双手一摊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模样:“你大哥我如今这副惨样子,谁能嫁。”
“清歌姐姐啊。”安锦舒脱口而出。
安锦然愣住了,神色有些窘迫的看向她:“很明显吗?”
安锦舒似笑非笑望着他,其面上表情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你以为呢?
安锦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呢,不然她当初也不能转身转的那般利索。”
感情一事安锦舒自己都是无头苍蝇,碰壁碰的鼻青脸肿,自也没有办法去宽慰别人。
面对自家兄长这失神落魄模样,她突然有些后悔提到这个话题,她有意结束,可安锦然却突然问了她一句:“听闻她受伤了,小妹你可知情况?”
这事安锦舒还真没有耳闻,遂摇头:“我并不知晓,但我知晓她定是无事,她身旁还有旁人保护,兄长且放心便是。”
“旁人?”安锦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旁人?是谁?”
整句话中他偏偏就抓住了这二字,安锦舒也是有些好笑。
不想叫他纠结便解释道:“清歌姐姐是首领,其手下自会保护她。”
“是这样。”安锦然施施然放开了手,接着便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太过激动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安锦舒摇头笑了笑:“其实兄长有没有想过,清歌姐姐只是对兄长没有信心,兄长是否有对清歌姐姐付出过实质性的行动呢?”
安锦然不明白:“什么实质性行动?我说叫她跟着我,送她东西这些不算吗?”
“算,可是不够。”安锦舒神色极为认真:“清歌姐姐与旁的女子不同,她自小被卖入组织,历经磨难,看惯了生死又岂会被花言巧语与身外之物打动,兄长有没有想过,清歌姐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安锦然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明白了,用平常哄女子的手法去讨对方开心定是行不通的。
“看来我得好生想想了。”
安锦舒笑了:“兄长确实得好生想想,清歌姐姐是个不错的女子,若是要选一个人当我嫂嫂,我希望是她。”
安锦然眉眼含笑看向她:“小妹以为,我能成功吗?”
安锦舒打气的拍拍他胳膊:“我相信兄长,希望下次回来,兄长已经抱得美人归,顺便在生个小侄子给我玩耍。”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
“那就借小妹吉言,也祝小妹旅途如诗如画,风景无限美好,一路顺风。”
........
此事并未耽误多少时日,当日晚间曲氏与安如鹤自宫中回来全家人便又重新围坐在一起,然后把此事定了下来。
安锦舒作为当事人,她既能同意元安帝的做法,自是有她自个的思虑。
安如鹤与曲氏下午进宫后,经由元安帝胁迫也不得不痛心疾首的点下头来。
但前提还是基于安锦舒愿意的基础之上,如果安锦舒不愿意,安如鹤就是冒死也不会同意这种荒唐事的。
既然已经同意,从今往后世界上便没有安锦舒这个人了,为了叫安锦舒的死逼真令人信服,元安帝并未称她是一年前宫变中死去,而是叫安家对外宣传她是回家后身染恶疾去世。
而安锦舒也没想过,有生之年会参加自己的葬礼。
她穿过人群,走向灵堂,那里哭声一片,到处都挂着偏飞的白绫。
来参加她葬礼之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有神色难过的,自也少不了看热闹的。
但安锦舒并不在乎,她路过之处,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可更多的是不做理会。
随即她被人大力撞开,她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她正想开口骂对方不长眼睛,可一抬眼却成了哑巴。
“你无事吧?”面前之人身段修长,着一身月牙白袍,腰间挂着一个青蓝色的荷包,他眉目俊逸,不笑也给人一种温润如水之感,不是盛怀安又能是谁。
安锦舒下意识的避过脸去,怕对方认出自己,毕竟今日可是她得葬礼,她应该躺在棺材中而不是在此处。
“这位姑娘?你可有大碍?”见地上少女并不理视自己盛怀安有些没了耐心。
安锦舒听他喊“姑娘”这才惊觉,自己如今戴着人皮面具,早已换了副模样,盛怀安又怎么可能认出她呢。
思及此她才回过头看了眼擦破点皮的手:“没事。”
话落,眼前人就已大步离去,匆匆奔进灵堂之中。
安锦舒从地上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挪到了灵堂门前。
灵堂之中,偌大的棺材中躺着的是元安帝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替身,对方脸上戴了她模样的人皮面具,身形与身高与她一般无二,只要不仔细瞧无人能发现破绽。
她爹爹,阿娘等人跪在灵堂中央神色痛苦烧着纸钱,一旁有那交好的世家夫人温声劝慰,人走节哀。
顾瑶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声音超过了在场所有人,无一人比她哭的悲惨,安锦舒看着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更多的是自责。
她选的这条路前路未知,暂且不能告知顾瑶真相,等以后事情稳定下来,她许会写信给她,只怕到时顾瑶还会以为见鬼了,想到那时候她得惊恐表情,安锦舒就勾了唇。
目光挪动,虽然不想面对,可是安锦舒却依旧没忍住看向了灵堂中央,棺椁旁边的人。
盛怀安站在棺椁前呆呆的凝望着棺材中“她”的替身。
她的视角看去,能看到盛怀安颤抖的胳膊与嘴唇,他的眼中有痛苦有不敢相信更多的是灰败之色。
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棺椁,想要探手摸摸棺椁中的“她”却努力了几次也没有探出手去。
他的眼神是那么悲戚且苍凉,透着无尽的绝望与不舍,他仰头闭眼,自他眼角滚落的清泪刺痛了安锦舒的眼,也叫她再也看不下去背过身去。
再看一眼,哪怕一眼,安锦舒都会忍不住冲进去告诉他她没死,叫他别哭。
可是那时候这一切又该如何收尾?
安锦舒抹了把眼泪狠心没有回头,哪怕听见顾瑶撕心裂肺的喊她烟烟,听着盛怀安凄厉的嘶吼她也没有回首。
她步履慌张而匆忙就像逃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只余那翩飞的白绫与那其上残留的点点余香知晓她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