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众人以为顾卿辰今日要杀鸡儆猴以立帝威之时,他却收起了那份卷轴意味不明一笑:“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这......算哪门子事?
众大臣心头打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顾卿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西已经拿出来了,怎么却没有发作的意思?
“既然无事启奏,便退朝吧。”
顾卿辰一甩袖子起身离开,李风成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退朝!”
众大臣再次下跪:“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散,众臣做鸟兽散,盛怀安与安如鹤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盛怀安自安锦舒死后一直浑浑噩噩,在他眼里,除了对自己的自责,还把安锦舒的死归在顾卿辰的头上。
若不顾卿辰,烟烟不会被禁锢在皇宫之中,也不会在那夜宫变之中受那般重伤。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顾卿辰为其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归根结底,烟烟的死与之有直接关系。
若非为臣,不得抗旨,若非为子,不得不孝,他早在烟烟死的那日就脱了这身官服。
他二人到时顾卿辰已换下朝服一身轻便锦装,见他二人前来示意他二人坐下,拿出那份名册来。
安如鹤被吓了一跳,这是他能瞧的东西?
盛怀安也是有些疑惑,不明白顾卿辰的意思。
顾卿辰却亲自给他二人倒了热茶,这一举动叫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对方身为皇上,皇上给你倒茶,这是何等尊荣。
他二人是又惊又惧,那茶看着都不对劲起来,生怕喝下去就一命呜呼了。
“找你二人前来,是因为如今朝中朕只信你二人。”
顾卿辰把那名册往他二人身前一推:“你二人且先看看,看完后朕与你们详说。”
安如鹤与盛怀安对视一眼,然后弯腰拿起了那卷轴。
.........
当日夜。
诏狱之中惨叫连连,偌大的屋子之中,七八个刑架之上皆是捆着被鞭打的鲜血淋漓之人。
整个屋子之中皆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皮肉烧焦的焦肉味道。
盛怀安并非没有见过血腥场景,只是面对如此场面依旧有些作呕,不适的准备退出屋子。
可是他匆匆往外走时,衣摆却被人猛地拉住。
他低头一看,竟是工部侍郎秦镜。
他记得早上早朝时对方还意气风发向他人炫耀他那美妾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可这不过几个时辰他就已成元国罪人,被关押在这诏狱之中待审。
盛怀安往后瞧了眼,他的妻儿与他口中那美妾皆在角落中窝着,而那美妾怀中抱着的正是秦侍郎四处炫耀的儿子。
“盛大人,盛大人,朝中都说你最是清正廉明,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帮帮我,帮我求求陛下,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他声嘶力竭,面上带着祈求之色,扯着盛怀安的衣摆似把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正在这时,他身后的幼子突然啼哭起来,奶娃娃的声音在这恐怖阴森之处是那般格格不入。
盛怀安不心疼秦镜,他做下谋逆之事本就死有余辜,可稚子无辜,他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一把抽出对方手中的衣摆,丢下一句:“我会为你求陛下,但不是为你,是为你未曾满月的孩子。”
秦镜颓然跌坐回地上,侧首看向角落中的妻儿,一瞬间潸然泪下,一步错步步错,曾经以为天衣无缝之事,如今终是为当初的错误买了单。
一出诏狱,外面繁星点点,夜风清舒,一门之隔,确是人间与地狱之别。
盛怀安深吸一口气,远处传来叫骂之声,他转头看去,就见黑甲卫押着不知是哪位大臣正拖拽着往诏狱而来。
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去,今夜此事恐是只多不少,毕竟名单之上数百人名光京都官员便占了一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太和殿中,顾卿辰在案后埋首看着探子打探来的情报。
殿门开,一道倩影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顾卿辰不喜旁人伺候,所以身旁贴身伺候的永远只有张财张宝与黑昼等人,元安帝死前给他留了李风成。
李风成做事麻利,极有眼色,家中三代伺候皇上,对顾家人很是忠心。
元安帝给他留下的人,他自是信得过,所以哪怕身边有张财这等得力干将他依旧把很多重要之事交代给对方,叫对方来做。
殿内没有阻拦之人,对方进来的很是轻松。
顾青沫提着食盒穿过前殿绕过屏风,终是看到了案后之人。
她面上立马就挂起了笑意,然后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过去。
从她进殿顾卿辰就知晓是她,所以一直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未曾搭理她。
“哥哥,我给你炖了排骨莲藕汤,你今夜定是很忙,肯定还没用膳吧,吃一些,暖暖胃。”
顾青沫把食盒放下,然后从中盛出些汤来准备递给顾卿辰。
只是她还未把碗递出去一只手便拦住了她。
“你是?”顾青沫看向他疑惑问道。
那人一袭黑衣,包裹的只剩眼睛,能看出是个男子,其余的什么也瞧不见。
他极为规矩的敛着眸子,恭敬道:“属下乃是为陛下试毒之人,劳烦公主把汤给属下。”
自顾卿辰醒后没多久,顾青沫便被封为公主,封号承安。
顾青沫虽然有些不悦,她怎么可能给自己哥哥下毒,可是见顾卿辰并未阻拦对方,她便也只得无奈把汤放在了其手中。
那人接过汤后,自怀中掏出一根银针,搁置碗中片刻后查验银针颜色,见其并未变色后又把银针放于口中稍稍品尝,这才擦拭针身,把那碗汤放在了顾卿辰面前。
“陛下,无毒。”
“嗯。”顾卿辰眼也未抬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那人抱拳,闪身消失在阴暗处。
顾青沫不满嘟囔:“哥哥这是在怀疑我,我给谁下毒也不能给哥哥你下毒啊。”
顾卿辰依旧未抬眼,声音有些不耐:“不过是例行检查,这是规矩,你若胡闹就出去。”
见自己的埋怨没有惹来对方的可怜顾青沫极有眼力的没在抱怨,而是有些委屈的立在他对面,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这又是怎么了?”
顾青沫委屈的抽泣一声,然后抬眼看向他:“哥哥,我想叫你陪我去摘星阁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