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终于抬起头来,眼泪逆流成河。
她无法想像的是,自己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的时候,最亲爱的爸爸和妈妈就在距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是一种锥心的距离,一种咫尺天涯的距离。
女人慢慢开始有了回应,男人颇为惊喜。
“对了嘛,这才像一个女人噻,你要是逗得老公高兴了,指不定哪天就放你出去了呢?”
女人在内心冷笑,放她出去?这怕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慢慢地将头埋了男人的脖颈之处,片刻之后,男人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嗷嗷地叫着,在不大的地窖里转圈圈。
半只耳垂在女人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口腔。
“臭婊子,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老子让你咬,我让你咬。”
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在女人的脸上,半边脸犹如火在烧似的疼痛。
“快给老子吐出来,吐出来。”
男人的咆哮声,和数个密集的耳刮子,并没有让女人松口。
反而将那半个耳垂给吞了下去。
男人越加地愤怒,将女人按倒在草堆上,拼命卡住了她的脖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让大脑处于一片空白,松开那只薅了一把头发的手,漫天的迷雾就在眼前,总也找不到出口的迷雾。
在迷雾里穿梭了很久,一道熟悉的门出现在眼前,那道双扇门上的门环镶嵌在两个铜狮子上。
轻轻地叩击着门环,母亲的声音亲切地从屋内响起来。
“来了。”
双扇门打开来,母亲的笑脸,父亲的笑脸,在眼前交替呈现。
幸福总是那么短暂,妈妈那带着爱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在耳际,两张熟悉的笑脸也渐渐地消失在眼前,那一扇古色古香的门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漫天的迷雾。
“妈,妈……你在哪里?爸,爸……”
迷雾散去,是无边的黑暗。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终于将她给拉回了现实,她还在黑暗的地窖里。
地窖里安静得虫子往土里钻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见,那种属于夜的声音和着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这就代表那个恶魔不在。
白天的时候,她试着想要爬出地窖去的,在窖壁上徒手抠出了一个又一个能踩上去的小洞。
手指抠得血迹斑斑,终于可以攀爬到窖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恶魔就是恶魔,他怎么会这么疏忽大意?
那个沉重的窖井盖犹如千金顶似的,压在头顶,无论你如何努力,它都纹丝不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的时候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希望又何尝不在前方。
黑暗中,透进来了一丝夜的颜色。
那一种微亮的颜色属于外面的世界,从那块本应该密封的窖井盖的边缘透进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那个沉重的窖井盖被移开了半边。
恶魔也有大意的时候,他出去的时候忘记将窖井盖的链子锁上,这一个晚上也给了袁小芳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降临在袁小芳的身上。
通往山下的那条山路崎岖无比,曾经有一度,她分不清前方有没有路,茂密的灌木丛阻碍着她前进的步伐,光着脚穿行在林间,每迈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支撑着她拼命往前走的是,只要到了山下的人家,她就解脱了,也就可以见到近在咫尺的爸爸和妈妈。
曙光就在眼前,山脚下林子里那户人家,孤寡老人邓婆婆家,隐隐地透着灯光。
邓婆婆家的那只花狗听到有人来,开始叫起来。
这只花狗一叫,起了连锁反应,村子里的其它狗也跟着叫起来。
捶门的声音急促而又凌乱。
“邓婆婆,开门,邓婆婆,开门啊……”
透过窗棂格子,昏黄的白炽灯下,邓婆婆躺在床上,在小芳敲击着窗子的时候,她甚至还翻了个身,睡得挺实沉的。
邓婆婆家再下去翻过数个田坎,估摸着还有五百米远就是邓小光奶奶家。
这一个晚上的袁小芳确实是慌乱了,时间对于她来说异常的珍贵。
如果她不在邓婆婆家逗留,而是直接越过邓婆婆家,快速地越过那些个田坎,到达邓小光奶奶家。
那么,这十多天以来的恶运就算是到头了。
但仅仅是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命运又一次对她关上了自由的大门。
当身后那个瘸子出现的时候,她正好越过最后一个田坎,这个田坎颇有些高度。
田坎上有一块突起的石头,黑暗中她并没有注意到那块石头。
于是,她被那个突起的石头给绊了一跤。
这一跤,让她直直地扑倒在那一片玉米地里。
在她刚刚好爬起来的时候,那个恶魔就站在了她的身前。
村子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几百米处邓小光家的几间瓦房伫立在夜色中,散发着沉默的颜色。
希望就在周遭沉默的颜色中一点一点地褪去,黑暗张着血盆大口将属于她的自由吞蚀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不剩一个。
她浑身上下开始颤抖起来,最后的挣扎,最后的那一声救命被阻止在那一只粗大的手掌中。
属于恶魔的声音低沉而又可怕。
“臭婊子,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邓婆婆家的大花狗叫得更带劲了,它对着那个男人狂吠着。
男人嘿嘿地笑声,在黑夜中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妹子,听话一点,咱们明天又有狗肉吃了。”
邓婆婆家的木门吱呀地一声响,邓婆婆颤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花,大半夜的你在叫啥子。”
大花嘤嘤发两声,又对着墙角的两个人叫了起来。
邓婆婆的嗓门大。
“狗日的贼娃子,瞎了眼了,我老婆子家有啥子好偷的嘛。”
墙角,拼命扭动的女人并没有挣脱恶魔的禁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邓婆婆唠叨着转身进了屋。
这一次,连屋内那一丁点灯光也没了。
第二天的午餐,一大海碗狗肉汤端到了袁小芳的面前。
这姑娘,蹲在角落里,大吐特吐。
瘸子嘻嘻地笑着,那笑声跟他右耳朵上胡乱缠着的布带子一样滑稽可笑。
“得,享不了福的臭娘们,你不吃老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