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离去后,周围的景象继续变换。
洛星河身处一座墓园,这里埋葬着无数因猎杀恶魔而死去的【恶魔猎手】,其中包含一个他绝对不愿提及的名字。
他曾无数次痛苦悔恨,如果当初能够躲开摩天轮上白发蓝瞳少女的那个吻,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少年懵懂无知,与师父离别之后堕落沉沦。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那么快振作起来,如果不是她,他与师父不会那么轻易重逢。
没有她也就没有今时今日的洛星河。
镜瞳。
一个注定要让他愧疚终生的女孩儿。
这种亏欠永远无法弥补,只能随着悠长的寿命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让他因此付出代价。
他走到熟悉的墓碑前,墓碑上没有了名字。
这里没有她曾存在过的任何痕迹,就仿佛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记忆。
“既令有情无私奉献所求利他缘何自愈唯独例外违背命途。”一连串的声音传来。
面目由棱镜组成的高大神明头戴冕旒,身后纯净的琉璃莲花盛开,祂一眼洞穿洛星河所有的记忆,叹息道:“你非药师何故冒名来此寻觅记忆?”
这下洛星河听懂了,他询问道:“这里为何与我的记忆不同?”
祂说道:“【忆者】往生抛却肉身藩篱流光之庭信徒汇聚重生世界追随于我。”
高大的帝王虚影即将消散,洛星河还被一堆不加标点和停顿的莫名其妙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他忽然朝着那位星神大声问道:“你是谁?”
“我名【浮黎】。”虚影消散。
这下总算听懂了。
紧接着景色再变,螺丝星的星体差分机中,机械烈阳缓缓燃烧。
一位巨大的星体计算机虚影出现在此,庞大的数据洪流汇聚成为文字,浮现在洛星河的面前:“一切皆为疑问,一切皆有解答。”
洛星河刚好有疑问,于是问道:“你又是哪位星神?”
面前浮现出文字:“【智识】星神,我被称为【博识尊】,是由人类发明出来的星体计算机升格而成的星神,坚信宇宙的一切都是疑问,追寻答案与真相本身。”
洛星河早就听闻过普通人类升格成为星神的事迹,但手搓星神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敢想象,什么人这么厉害?
“天才俱乐部创始人,#1号成员,赞达尔·壹·桑园,我的创造者。”
天才,这是真正的天才。
“后面我还会遇见什么星神?”洛星河习以为常了。
博识尊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消失不见。
景色再变,眼前出现了满是风雪的贝洛伯格的场景。
“筑城。”遥远的宇宙深处,传来坚定的声音。
贝洛伯格的筑城者们心中回荡着经久不息的【存护】意志,但已经越来越微弱。
“伟大的琥珀王!”遥远的星际和平公司传来崇拜者的声音,但声音未能抵达贝洛伯格,就被风雪淹没。
“筑城。”洛星河喃喃道,随后被一股意志牵引,来到了宇宙边缘。
巨大的岩石堆砌而成的身形,名为【克里珀】的【存护】星神挥舞着手中的巨锤,以光年为单位修建城墙,隔绝保护尚有生机的宇宙世界。
“【药师】,你的无私加剧了文明的灭亡。”克里珀头也不回地筑墙。
洛星河沉默,丰饶的赐福固然令人长生不死,但长生未必就是文明延续的正确途径。
他说道:“你说的对,但这不是我的锅,我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
克里珀沉默地停止筑墙,认出了他不是药师,只是携带【丰饶】气息的伪令使,被人伪装成为星神。
“回去吧,你的命途早已确定,我无能为力。”
洛星河摇头道:“我想请求你庇护一位之后会来到此处的白发女子,尽管这里只是模拟宇宙。”
克里珀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此消失不见。
景色变换,宇宙中九艘仙舟自故乡出发,经历战火与劫难,最终只剩下六艘还在航行。
【巡猎】星神【岚】遥遥一箭射出,丰饶之民的星球覆灭,祂的追猎与毁灭几无差别。
祂来到洛星河的面前,手中弓箭对准了他的身躯:“吾巡猎【寿瘟祸祖】数千载,今日必为仙舟除害!”
洛星河无奈道:“拜托,你看清楚了,我是……”
他很快住嘴,说自己是丰饶令使照样死路一条。
岚认出了他不是药师,微微叹息道:“汝身所系因果,皆因仙舟前人贪图长生所致,吾今放汝离去,好自为之。”
洛星河松了一口气。
景色再变,神秘的黑雾裹挟着不明生物靠近他,将他的身躯缓缓吞噬。
“世间一切皆是虚无,一切毫无意义,【药师】,你的挣扎多此一举。”
洛星河努力挣脱这种【虚无】的感觉,却越陷越深。
他的思想也被影响了。
为什么要活着呢?反正最后都会死。
【9】察觉到了异常,说道:“你不是【药师】。”
废话,他要是药师,现在肯定给这家伙一个大嘴巴子!
自己摆烂怎么还影响别人?
你不卷有的是人在卷!
【9】没有了兴致道:“虚无,一切皆为虚无。”
祂的身形伴随着黑雾消散。、
洛星河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就察觉到周围的温度升高。
祂金色的眼眸熔岩一般炽烈,身上的伤口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不用多想了,【毁灭】之纳努克找到了他。
“蝼蚁。”祂轻蔑地挥手,没有错认,没有留情。
洛星河的身体开始燃烧,一切都在泯灭,就连他所有的精神和记忆,也仿佛在纳努克的灼烧之下开始泯灭。
失去意识的一刹那,黑塔关闭了模拟宇宙。
洛星河再度睁眼醒来,头痛欲裂。
镜流上前扶着他,在沙发坐下,询问道:“你怎么样?”
洛星河说道:“我还好,遇见了……”
一瞬间,记忆消散的一干二净,在他想要说出星神的刹那,仿佛体内有种奇怪的力量阻止他透露关于星神的信息。
他摇了摇头,说道:“遇见了一些以前经历过的场景。”
镜流握着他的手,轻咬红唇,她知道从前一些记忆他不愿回想,就如同揭开伤疤那样。
她只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让他感受到自己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