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的笑容,顾浅溪心里一凛。这份名单,她心里清楚的很,在外面无论花多少钱没有渠道你也得不到。她要想弄到这份资料,目前能求助的除了于楚楚就是楚昊焱了。可是楚昊焱最近因为她跟楚家闹得很僵,这一块不好找他,而于楚楚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他现在提起这件事,倒是真的抓住了她的心里。
可是越是这样,顾浅溪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坑。而这个狐狸就站在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这里就是个坑,还很深哦!”
但是,她还必须得跳!顾浅溪心里有些不爽,凡是被人算计了,谁都会心里不舒坦。有些不自然的跟他拉开距离,“你先说你的要求。”
他笑着弯了眼睛,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面顿时好似波光潋滟,一瞬间风华倾城。他似乎也喜欢微眯眼睛,但是他与苏承墨不同的地方就是,苏承墨微眯了眼睛那是表明了他此刻极度危险,尤其是他还转动他手指上的戒指时,那感觉就好像豹子盯住了猎物一样,让人感觉到生命有了危机。
而他不同,他微眯了眼睛时,通常都是带着笑意。只是他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顾浅溪都没感觉到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他微眯着眼睛,是不让人看见他眼底的淡漠一样。偏偏他这样看起来,很美,美得有点模糊男女界限。让顾浅溪感觉好像是淬了毒的美酒,看起来香醇诱人,但是饮下去就是鸠毒,可以不声不响的取人性命。
在顾浅溪打量他的时候,司徒安然就勾了唇角,轻声的说。“我的条件还没想好,但是你绝对办得到。”
这简直就是大阴谋啊!不对,是阳谋!因为他只差把对你“有图谋”这三个字,贴在他脸上了。
顾浅溪往后退了些,跟他拉开了距离。“你那么神通广大,我帮不了你。”
司徒安然清浅一笑,“别急着拒绝,这事只有你能办。而且我图谋的事,对你没有一点坏处。”
越是这样不清不楚的说着,顾浅溪就越不想接受。蹙紧眉头没有开口,司徒安然也不强求,“我不急,你再考虑几天。老大那里今晚没个人守着不行,他既然是为你的事受的伤,你去照顾着应该可以吧?”
顾浅溪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司徒安然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后,又问了一下任安素的病情,就走了。走的时候田伯还看着顾浅溪道,“小溪啊,这次救我们出来的是不是就是你这个朋友啊?”
总不能说是苏承墨吧?以田伯那么记恨苏承墨的性子,一旦答应,只怕会连夜要求转院。顾浅溪只能有些尴尬的点头,然后立马转移话题,“田伯,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吧。要是母亲半夜起来,今天还得麻烦你照看着,明天我会请个护工过来。”
“嗨,夫人之前待我那般好,能照顾你和夫人,田伯怎么会觉得是麻烦呢。”田伯拍着顾浅溪的手,看着她手上包扎的纱布道。“你这孩子这几天肯定也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吧。这次是我的疏忽,我可以用生命向你和在黄泉之下的老爷发誓,下次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再让夫人受半点伤。”
顾浅溪心酸的摇头,“田伯你快别这么说,那群人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就等着看我们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让他们抓到机会。这次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上楼,一切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田伯叹了口气,抓紧着顾浅溪的手没说话,眼眶干涩着,今天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顾母还在睡着,她睡着的时候,神情很安详。即便是睡着,也保留着一方大家闺秀的姿态,端庄淑女。替她拢了拢头发,顾浅溪帮她把被子好好掖好,才起身告别离开。
要去苏承墨的病房,会先路过王胖子的病房。通过窗户,顾浅溪看见王胖子正在里面悠闲自得的看着电视。因为手掌整个被包了起来,跟面包似得,按不了遥控器。王胖子就用两手夹着,用自己的下巴去点,倒也自得其乐。旁边袁清手里捧着笔记本,坐在灯光下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这一幕,倒也还算安详。
顾浅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苏承墨。苏承墨这边就冷清多了,老四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病房里。病房里的灯亮着,苏承墨半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似乎在发呆。似乎他越是一个人在的时候,脸就绷的越紧。
看着倒是有些孤独,但是……他那样没有心肝的人会有孤独么?顾浅溪在心里立马把这个想法给推翻了,整理了一下情绪,敲门走了进去。
苏承墨看见顾浅溪来的时候,脸上有几分不悦。“怎么这么晚才来?”
“你让他来叫我,我就来了啊。”
苏承墨绷着脸,指了一下墙壁上的钟,“我八点就让他过去了。”
顾浅溪顺着他所指望去,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过十分,才耽搁了十分钟而已。没搭理他的无力取闹,夜里夜风有点凉,今天她自己也忙活了一天都没喝口水,倒杯水的功夫顺便把窗户给关上了。
苏大少爷顿时不高兴了,重重的干咳一声。见顾浅溪没搭理他,又重重的咳了好几声,顾浅溪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他就别过脸,不爽的撇了撇唇。
顾浅溪不解的看了他半天,都没明白他意思,还以为是把他窗户关了让他生气了。随手又将窗户打开,一打开一阵夜风猛然灌入进来,凉了顾浅溪一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苏承墨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开什么窗户?关上!”
顾浅溪被他吼得莫名其,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现在是因为救母亲而住院的,自己要让着他。这句话在心里念了两三遍,才将不爽压了下去,将窗户关上。
苏承墨不爽没消退下去,看见某人压根没觉悟,又重重的咳了一声。结果这一声咳的自己被口水呛到了,不住的咳嗽起来。
顾浅溪连忙拿过一张纸巾给他,给他倒了一杯水。苏承墨一边就着她的手喝着,脸色才算渐渐缓和了一些。
他喝水总能弄得下巴上面会溢出水,顾浅溪都有些无奈了,拿过纸巾替他将下巴上的水全部擦掉。苏承墨挑眉看着靠近的她,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以及她眼底下的一圈青痕。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顾浅溪弓身露出的一片风景。看见那两座雪峰之上有着自己留下的痕迹,苏承墨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帮他擦完嘴后,病房又沉闷了起来。苏承墨眉毛轻扬,“开电视。”
顾浅溪替他把电视机打开,转头问他,“你要看哪个频道?”
“财经。”
“哦。”顾浅溪应了一声,调到了财经频道。这个时间点,财经频道正好在放当天的财经新闻。财经频道向来比较枯燥乏味,而且今天请来了这个专家,说话死气沉沉,缓慢的让人直欲睡觉。苏承墨看了半天,冷哼一声,“胡说八道。”
他本以为播放这个频道,可以让顾浅溪沉沉睡着,但是没想到看了半个小时,顾浅溪非但没有昏昏欲睡,反而有些兴致盎然,盯着电视机一眨不眨。苏承墨有些不爽的动了动被子,顾浅溪就坐在他的床边,他一动,顾浅溪就能感受的到。
可是顾浅溪竟然看出神了,压根没分出一点心思。苏承墨的脸色沉了沉,“顾浅溪!”
顾浅溪才恍然回头,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苏承墨跌着脸,“有这么好看?”
顾浅溪抽了抽嘴角,“还好吧,听他乱绉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听得出他在乱说?”这下轮到苏承墨惊奇了,顾浅溪很自然的点头,“当然。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一个金融专家在这大侃帝(河蟹)国应该如何做,鼓励这鼓励那,抬高房价,刺激消费者不要继续持观望态度。也不谈这样会对金融有什么走向,也不谈帝国领导人压根不会听他怎么说,光说这样压根没从民生角度出发,光做学问写论文,不是好笑吗?果然是砖家,不过是砖头的砖。”
顾浅溪说的起劲,一时说的多了。等她说完,看见苏承墨有些惊讶,不由住了口,心里有些懊恼。在苏承墨面前谈金融,她也跟着砖家一样,脑子灌水了。以他只用了五年时间,就将一家收购的即将倒闭的公司做到了全国五百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上知名报纸的头条新闻,这些金融之谈,在他面前跟班门弄斧有什么区别?
苏承墨抽回视线,微微挑眉,叫顾浅溪从旁边的柜子上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
这个笔记本有些特殊,因为它一开机,画面是蓝屏的。顾浅溪还以为是系统崩溃了想帮他重新开机,苏承墨拦住了她,“帮我打字。”
说着,他念了一句英文命令。顾浅溪不明不白的按照他所说的,回车,然后把他刚才念得那一句命令输入了进去,而神奇就出现了!
电脑得了指令,蓝屏变黑,然后紧接着几秒后,画面渐渐白了起来,弹出了一个框框。顾浅溪看了一眼,这语言不是英语,也不是常见的几大语种,字母都似乎是连在一块的,看起来有点像阿拉伯语。
弹出这个框框后,顾浅溪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苏承墨用他那右手大拇指按在了屏幕上。画面顿时变得黑屏,在画面正中央有个像在扫描指纹一样的图案在转动。将他的指纹读取完毕后,又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验证了苏承墨的虹膜后,画面才停止了抽风,显露出一个桌面出来。
桌面很简单,只有三个文件夹。到了这一步,苏承墨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顾浅溪,她立马会意过来,耸了耸肩,坐到了一旁继续看电视。
也不知道苏承墨捣鼓了什么,大概几分钟后,苏承墨忽然开口道。“顾浅溪,你在英国未完结的学业,还想继续去读完吗?我记得你就读的就是金融专业。”
顾浅溪手骤然紧握,血液都近乎被这句话引起的回忆冻结成冰。
苏承墨没注意到,以为电视声音太大造成她没听见,耐着性子又开口说了一遍。他没有看见,顾浅溪背着他看电视的脸上,双眼泪眼朦胧。
顾浅溪装作不经意的连忙将眼角的泪滴擦掉,调转了频道停留在一个综艺频道上。
苏承墨叫了两三遍都不见人回头,不由怒了,用脚踹了踹她。结果这一踹用了点力,扯痛了腰间的枪伤,苏承墨疼的不由轻吸一口气蹙紧眉头。顾浅溪眨了几下眼,确定睫毛上的泪珠都擦掉后,才转过头,装作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
苏承墨拧着剑眉看她,“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
顾浅溪装傻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了?”
看她一脸的傻样,苏承墨就有点气,冷哼一声别过头没再说。这正落了顾浅溪所要的,见他似乎疼的厉害,帮他把被子扯了下来,露出腰间枪伤的那一块地方。
纱布上已经见红,而且还是晕染了好大一片,一眼就能看出裂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顾浅溪轻吸一口气,有些恼怒的瞪他一眼,“伤口裂开了你怎么不说?”
苏承墨冷哼一声,“又不是小孩子,这点痛算什么。”
顾浅溪有些无语,懒得跟他说,连忙走出去把护士叫了进来。这护士今天已经被他吓过了,现在再来给他包扎,依然包扎不好。看见她畏手畏脚的模样,顾浅溪有点无力的叹气。从她手里把医用剪刀拿了过来,让她去把医生叫来。然后自己细心的把这圈纱布解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伤口果然裂开了!
等忙完这一切,医生也来了。不止医生,连昨晚看见的院长也来了。
院长看见伤口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小苏啊,难道他们没嘱咐你不能坐着吗?”
苏承墨不以为意,“说了。”
院长看他完全油盐不进,也不说了,挥了挥手让医生又给他缝合了一遍。等忙活了半天,伤口缝合完毕了,院长走的时候不再叮嘱他了,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顾浅溪。“他的伤口不能久坐,你后面要注意看着点,别让他坐起来。还有这几天的吃食也要注意,忌辛辣、海鲜、牛肉等,口味清淡点。”
顾浅溪把他的嘱咐一一记在了心里,等这些事都忙完后,已经到了晚上10点。顾浅溪忙活了一天累的不行,疲惫的送走院长等人,回到了病房。苏承墨躺是躺着的,但是那枕头就垫的不知道多高了。
看了他一眼,顾浅溪问道,“要睡了吗?”
苏承墨不置可否的哼了哼,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顾浅溪还是起身去洗手间给他打了一盆水来。然后拧干了帕子给他将脸洗了一遍,因为脸上也有几道伤口,洗的时候必须小心点。顾浅溪注意洗脸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离他近了很多。
苏承墨眉毛微挑,只要他微微低头,或许额头就可以碰到她的胸前。鼻尖满是她身上的香味,闻着这味道,苏承墨有种莫名的心安。她的发丝从耳边滑下,散落在他的脸上,柔软又顺滑。苏承墨忽然张嘴咬住了她的发丝,顾浅溪抬起头时,就扯痛了头皮,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怒意的将自己的头发从他嘴里救出来,没有口水,但是顾浅溪心里有些不舒服。
苏承墨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问的,问了你又会说吗?”顾浅溪冷笑的顶了一句。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这对话不是电影里经常放的对白吗?顾浅溪有些好笑,将帕子放进盆子里,挑眉看着他。“既然这样,那我想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被那群人抓走。”
本来顾浅溪就没报多大希望,因为苏承墨如果真的肯说,今天怎么会谈话都要避着她。但是没想到苏承墨今晚心情倒是不错,略微停顿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我上楼之前,无意中看见了在车里的田伯。让手下在下面看着就上去找你了,而等我下来的时候就是你所看见的那样,他们都不见了。从监控录像中,我让老四费了一点时间,才查到了西和镇。我的回答,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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