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看着哐当一声蹲到桌子上的青铜鼎，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爷，您说这东西是打哪来的？”
抬头看去，桌子对面站着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个不高，有些瘦弱，看上去贼眉鼠眼的。
听到顾川询问，立马答道，“博物馆啊。”
顾川听到这话，直呲牙花子，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吗？
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亚楠，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慌乱。
心想，这该不会是个贼吧？
刚把东西从博物馆偷出来，就跑过来鉴定了？
不是，大爷，您这东西若真是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还鉴定个鸡毛啊？
直接拿黑市上去卖了不就得了吗？
不过，顾川觉得这老爷子是在吹牛比，玩这行的，有几个人嘴里有实话啊。
估计，是为了给他这宝贝‘镀上一层金’，好让自己鉴定的时候，认真一些。
顾川搭眼瞅了一下，直接鉴定为假，这根本不是商周的，妥妥的上周的。
这造假的工艺实在太拉胯了，估计上色的药水都是买的最劣质的。
但为了让跟前的老头心里平衡一些，顾川还是拿起桌上的放大镜，装模作样的左右瞅了两眼。
最后，脸上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大爷，您这是假的。”
“是现代仿品。”
听到这话，跟前的大爷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什么玩意？假的？”
“你这不胡说八道吗？”
“你拿个破镜子来回比划两下就是假的了？纯纯胡扯。”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铜锈，是现代仿品能做出来的吗？”
老头那一连串的唾沫星子，打的顾川都快睁不开眼了。
虽然他提前做了准备，戴了假发，但显然，他准备少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都快让唾沫星子淹死了。
“大爷，您听我说...”顾川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唾沫星子，开口跟老爷子解释。
“喊谁大爷呢？”
“你这头上没毛，说话不牢的模样，看着年纪比我都大，还喊我大爷。”
“退票，我要退票，什么都不会还坐在这里鉴宝呢。”
老头大声嚷嚷着，一边指责着顾川的年纪，一边喊着退票。
“我这可是从博物馆里弄出来的物件，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一看你就不懂！”
老头直接给顾川扣了顶什么都不懂的帽子，觉得他是猪鼻子插葱，在这装象呢。
顾川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没错，这刚接待了第一位宝主，他汗都下来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头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主。
跟他讲道理，纯粹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隔壁，易陀翔跟刘坛史听到这边动静，立马投来目光。
当看到鉴宝刚开始，顾川就跟宝主起了冲突，脸上顿时露出讥讽的神情。
“呵，看到没，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刚开始就露馅了吧？”
至于陈江河，则坐在那里端着茶缸子喝着，老神在在。
想看看顾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鉴宝，有时候最难的不是宝物的真假，而在于那些难缠的宝主。
有些滚刀肉，死皮赖脸之辈，有时候连他碰到了，都无比头疼。
“退票是吧？好，给你退。”
听到可以退票，那老头黑黢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可顾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脸色大变。
只见顾川挥挥手，冲不远处的警察蜀黍招呼道。
“来，警察蜀黍，这大爷说他的宝贝是刚从博物馆偷出来的。”
“等我把票退给他以后，麻烦您带他回去调查调查。”
见顾川竟直接招呼警察同志，那老头终于怂了，好似欠他几百万的熊脸立马露出笑容。
从旁跟顾川打着圆场，“哈哈哈——”
“小伙子，大爷跟你开玩笑呢。”
“这东西就是我从地摊上买来的，不是从博物馆顺的。”
“都什么年代了，犯法的事咱不能干，不能干。”
顾川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拾起茶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啧，这就怂了？您也不行啊，还以为真是什么滚刀肉呢。
我还是喜欢您刚刚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情。
“那还退票吗？”顾川笑眯眯的问道。
老头闻言，连连摆手，“不退了不退了，宝贝都鉴了，哪还有退票的道理。”
说完，便抱着桌子上的青铜鼎灰溜溜的跑了。
“哼，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易陀翔跟刘坛史见状，冷讪一声，觉得顾川只是运气好罢了。
可随后，他们两个跟前，同样多出了两尊青铜鼎，桌子前，两个老头狗狗祟祟。
左顾右盼着，随后，悄咪咪的开口。
“大师，瞧瞧我这玩意开门吗？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大师，瞧瞧我这物件真的假的？我刚从拍卖会后台偷出来的。”
听到这话，易陀翔跟刘坛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忍不住抽动。
“笑啊，接着笑啊，怎么不笑了呢？”
“是平生不爱笑吗？”
顾川见两人那锅底一样黑的脸色，嘴角当即噙起龙王般的轻蔑笑容，开始贴脸输出。
易陀翔冷哼一声，随后，拿起跟前的青铜鼎端详了一下，随即得出结论。
“大爷，您这是假的。”
听到这话，那大爷顿时急了，眼珠子瞪得好似铜铃，“什么？”
“你说我这是假的？放屁！”
“我这可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看你就是狗屁不懂，在这里装蒜的。”
“踏马的，给我退钱！”
易陀翔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动，但好在，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知道该如何处理。
更何况，刚刚顾川还给自己演示了一遍，照葫芦画瓢就行。
当即见他把脸一板，“退票是吧？”
“好，那我找人把票退给你。”
“但你这东西来路不明，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也就是盗墓贼。”
“麻烦待会，您跟警察走一趟吧。”
易陀翔自认这样处理没有任何问题，几乎是把顾川的那套说辞搬过来了。
自然而然的，跟前这老爷子应该知难而退。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老爷子是个硬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听到易陀翔要找警察把他抓起来，顿时急了，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什么？”
“你还敢让人抓我？”
“去你奶奶个腿的吧！”
说完，那老头竟然抱起桌子上的青铜器，朝着易陀翔的脑袋上哐当一声来了一下。
直接给他砸蒙了，眼冒金星，仿佛...
看到他太奶来接他了。
这...这不对吧？你不应该害怕的抱着青铜器跑吗？怎么还动上手了？
一旁，端详着青铜器准备盖棺定论，说这东西是假的刘坛史，登时被旁边的情景吓了一哆嗦。
随后，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跟前的老头，颤颤巍巍道...
“您这...应该是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