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临渝关,到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毕竟并州军虽然占据了辽西,但与临渝关相隔还是比较远的,卫瓘的撤军决定也是临时做出的,就算是并州军在临渝关附近藏着细作,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到辽西郡去,但并州军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卫瓘之所以撤出撤得如此之急,就是不想给并州军做任何准备阻击的时间,打并州军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幽州军就都已经撤到渤海郡了。
这个时候确实需要一点果决,只要是稍稍犹豫不决,很快想走也走不了,如今呆在临渝关,就等于架在火上烤,形势逼人,卫瓘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险地来搏一把,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返回冀州,逃出生天。
之前卫瓘也确实有过坚守临渝关等待援兵的想法,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朝廷的援兵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看来朝廷那边确实已经是把幽州给放弃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在这种情况,靠天天高,靠地地远,如果不自救的话,真得就没救了,王颀还担心朝廷会追责呢,其实卫瓘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朝廷都主动地把幽州给放弃了,如果他真得能把这一支四五万人的队伍给带回去,对于司马师来说,很可能就是一个意外之喜。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去追究的那门子责任?
现在最难的就是离开了临渝关,幽州军必须在荒野上行军了,没有了城池的防御,这几百里的路程,如果遭遇到并州军的阻击,能不能顺利地抵达渤海郡,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虽然困难是有,但是撤离临渝关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无论如何,也必须拼一把。
离开临渝关之前,卫瓘把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都召集到了一起,特别地交待了这一次突围的方案,任何一部的兵马,都必须要听从指挥听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如果遇到敌人的阻击,能避开的要尽量地避开,实在避不开的,打仗一定要坚决,绝不能拖泥带水,紧要关头,很可能要牺牲掉一部分人马,以保证大部队的顺利突围。
这一点,众将都没有异议,只不过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显然谁也不成为那个先牺牲掉的一部分。
离开临渝关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走了一段路之后,一轮红日从东面的海面上升了起来,湛蓝的海水也似乎被朝霞给染红了,不过对于逃命之中的幽州军来说,无人去欣赏这样的美景,他们都低着头,急匆匆地赶着路,只有进入冀州地界,他们才能真正地平安无事。
还好这一路这上的行军似乎都很顺畅,并没有发现并州军的踪迹,卫瓘暗暗点头,看来自己的撤军举动还是比较明智的,在并州军刚刚拿下柳城,还没来得南下临渝关之际,自己这边抢先撤离,或许真得可以避开可怕的并州骑兵。
四月天气或许对于中原来说已经是比较热了,但在幽州却是刚刚好,四月的幽州,真是草长莺飞百花繁盛的季节,沐浴在阳光和海风之下,似乎是很轻松很惬意的事。
但幽州军似乎都感受不到这种惬意,压抑在他们心头的,还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毕竟一时没有离开幽州境内,一时就得不到安全的保证,曾经他们可都是幽州的主人,在这片土地上飞扬跋扈,无所欲为,但今日离开临渝关后,却如同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时至中午,行至一片山前,那山特别地突兀,怪石嶙峋,矗立于海边,而四周却极为的平坦,仿佛凭空飞来的一座石山。
“此乃何山?”卫瓘勒住了马的缰绳,手执马鞭遥指此山,问身边的王颀道。
王颀对幽州的地理极为谙熟,随口道:“此乃碣石山也。”
“可是当年太祖皇帝征讨乌桓时路过的的碣石山吗?某可记得,太祖皇帝路过此处,诗兴大发,还留下一首诗作,叫《观沧海》,便是此处吗?”卫瓘问道。
王颀点头道:“正是,太祖皇帝当年在此确实留下诗作,后来的幽州刺史田豫还专门在令石匠在碣山山上,镌刻了这首诗,就在临海的那一块巨石上面,卫刺史如有雅兴,不如登山一观。”
曹操的诗作在当代是极为受人追捧的,不仅仅是曹亮的王者地位,更重要的是他的文学才华,建安七子虽然皆负才名,但他们的格局毕竟小了,谁也没有曹操的大气磅礴,曹操的诗别具风格,以雄浑称着。
幽州刺史田豫为了讨好曹操,特意地命人在碣石山上临海一块巨石上镌刻了这首诗,后来倒是成为了碣山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凡文人墨客到此,无不前往碣石去瞻仰一下太祖皇帝的文采。
卫瓘也是文人,如果游历到此,断不会绕到而行,必亲自前往观瞻一番,但现在他可没那个闲工夫,整支军队的性命,都唯系在他的手中,卫瓘就连一息的时间也不曾耽搁。
本来他也是极想去看看的,但最终还是摇了遥头,道:“此处并非是久留之地,传令军队,加快速度,全速前进,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到右北平郡,延误者斩!”
从临渝关到渤海郡,至少也有四百多里的路程,按正常的行军速度,至少也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行,但卫瓘担心曹亮知晓了他们撤离临渝关的消息之后,会派骑兵来追,而并州的骑兵,本就是以速度见长的,一旦被他们给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卫瓘给幽州军下令,七天的路程,将会压缩到三天,三天之内,必须要赶到渤海郡,所以每日幽州军的行程,不低于一百三十里,对于骑兵来说,这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步兵而言,这将会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拉练,为了虎口逃生,卫瓘也确实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