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地牢传来阵阵惨叫。
士兵放下带血的皮鞭,不断用盐水涂抹怀亚特的伤口。
墙边烛火摇曳,窗外风雨飘摇,城市陷入绝望的寂静中。
“怀亚特伯爵,你见过这些刑具吗?现在承认还来得及,伊丽莎白是不是主谋?是不是她策划的叛乱?”首席顾问站在一旁,冷漠地拿起一根撬棍。
他望向怀亚特的膝盖,撬棍和骨头关节相比,哪个更硬?
相较于肉体的痛苦,他更愿意欣赏心灵的痛苦。
“别兜圈子了,我不吃这一套,想让我妥协?不可能,别做梦了。”怀亚特毫无惧色,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不屑地啐了一口,虽然自己是阶下囚,却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若不是市民阻拦,他早就打进王宫了,成王败寇犹未可知。
“那真是太遗憾了,既然这样只能让你尝尝刑具的滋味了,烙铁怎么样?新鲜出炉的烙铁。”首席顾问指着铁炉,那里放着一根通红的烙铁。
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立刻烫烂皮肤,然后飘出熟悉的焦糊味。
“呵,别高兴太早,你下场只会比我惨。”怀亚特冷笑一声,眼中看不出恐惧。
“招供吧,只要你说出‘伊丽莎白’,我就放了你。”首席顾问不依不饶,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
作为天主教徒,他时刻都想恢复天主教的地位。
当然了,主要还是为了利益,为了攫取更多的权力。
“殿下是无辜的,她没有参与此事,哪怕你敲断我的肋骨,我也不会说半个字。”怀亚特淡淡道。
“我向你保证,只要供出伊丽莎白,我就让你荣归故里,官复原职。”首席顾问拿起烙铁,语气夹杂着威胁。
他上前一步,手中烙铁不断靠近怀亚特,只要再向前五英寸,就能听到‘呲溜’的烧焦声。
“你动手吧,别废话了。”怀亚特闭上双眼,胸前温度越来越高。
刹那间,皮肤拧巴起来,肌肉传来一阵剧痛,烙铁周围不断冒出白烟。
他咬紧牙关,喉咙扯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脖子暴起青筋,肌肉紧紧地绷在一起。
三天后,宫里送来一份处决令。
怀亚特长舒一口气,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算不上可怕。
他离开牢房,在士兵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走向塔丘。
市民把塔丘围的水泄不通,这似乎是一场特殊的斩首演出。
“说出你的遗言吧。”首席顾问站起身,高傲地看向怀亚特。
虽然没弄到伪证,但也不算失败,好歹弄死了一个对手。
“我是托马斯·怀亚特,今日慷慨赴死,只是为了保护英格兰的利益,女王不听劝阻,执意要嫁给西班牙人......”
怀亚特停顿一下,然后大声说道:”另外,伊丽莎白公主是无辜的,她与此事无关。”
他跪了下去,安静地趴在断头台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咚——”
怀亚特视线旋转,眼睛无力地闭了起来。
......
守卫拎来一桶冷水,漫不经心地打扫着断头台。
贵族们面色凝重,远处走来一位白裙少女,宛若即将枯萎的郁金香。
“神父,感谢您的陪伴,愿上帝宽恕我的灵魂。”简·格雷走上台阶,勇气正在消散。
她凝望着神父,脑海浮现出过往的画面,童年是那样的幸福。
家在哪里?那是千山万水的近,近在咫尺的远。
“愿您的灵魂不再受难。”神父点了点头,悲悯地闭上双眼。
“谢谢您。”简·格雷握住神父的双手,眼角悄然湿润。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神父的下颌,心却颤抖起来。
早上的风竟是这般寒凉,幸好没有往昔的喧嚣。
简·格雷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块染着血的木桩上。
她向前迈出一步,右腿开始颤抖,再向前一步,身体变得更加飘忽。
灵魂正在逃离身体,恐惧涌上心头,冲击着她的眼眶。
“您愿意宽恕我吗?亲爱的女士。”刽子手轻声问道,眼神和蔼温柔。
“我愿意宽恕您。”简·格雷恍惚道,目光飘忽模糊,不知该走向何方。
“请站到断头台前。”刽子手语气十分平静。
“好。”简·格雷盯着那把斧头,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就这么踱了几步,心跳随着步伐不断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周围贵族神情冷漠,看不出任何怜悯,只有仇恨与蔑视。
“请让我帮您系上眼罩。”钱德勒爵士走上前,手里拿着圣经与黑布。
“不用,我自己来。”简·格雷接过黑布,惶恐地蒙住双眼。
她试着深呼吸,试着逃避黑暗,试着找到光明。
“请跪下。”刽子手轻声道。
只见简·格雷跪在断头台前,唇畔不停颤抖。
恐惧占据脑海,让她无法平静,天堂在哪儿,地狱又在何方。
她的父亲已经战死,丈夫也被处决,家族早已分崩离析。
如今挡在生死之间的,不过是一块黑布。
“请俯下身。”刽子手拎起斧头,凝视着那个脖颈。
“好......”简·格雷害怕地俯下身,双手惊恐地找着断头台。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她想逃避死亡,却又在主动寻找断头台。
她太紧张了,摸索了半天,依旧没有碰到断头台。
“亲爱的刽子手先生,断头台在哪?求您帮帮我,断头台......断头台在哪?我找不到它,请帮帮我,我该怎么办?”简·格雷声音哽咽,尾音颤得让人心疼。
她哭了起来,双手在空气里扑腾着,两条腿早已不听使唤。
“上帝啊,请您原谅我。”神父悲叹一声,他走上前,轻轻握住简·格雷的胳膊。
在神父的帮助下,简·格雷终于摸到了断头台。
“谢谢您。”简·格雷趴了下去,这一刻她感到无比安心,“吉尔福德,我来了......”
斧头缓缓抬起,刃口闪着银光。
这一刀干净利落,几乎在瞬间完成。
血水冲刷着铅华的旧事,留下模糊不清的现实。
“下一个该是谁呢?”首席顾问看着断头台,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