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早晨,伊丽莎白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舰队还在清点物资,预计傍晚时分出发。
走廊人影晃动,掌门官认真通报道:“陛下,玛丽一世请求觐见。”
“让她进来吧。”伊丽莎白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一个花瓶上。
“伊丽莎白,早上好。”玛丽走进餐厅,姿态没有原来那样拘谨。
她放慢脚步,缓缓停在伊丽莎白身边。
“有什么事吗?”伊丽莎白拿起鲜花,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绣了一个手帕。”玛丽拿出一个方形手帕,中间绣着红玫瑰。
绣工算不上精致,但很用心,指尖因此挨了几针。
和伊丽莎白的技术相比,玛丽的绣工就显得有些一般了。
“谢谢。”伊丽莎白收下手帕,“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玛丽抿了抿唇瓣,期待地看着伊丽莎白。
“也许我得走了。”伊丽莎白故意说道。
她想试探一下玛丽的反应,看看对方是否会慌张。
“伊丽莎白,一定要现在走吗?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散个步吧。”玛丽双手攥在一起,眉心微微颤抖。
她还是很害怕,世界仿佛充满危险。
只有待在伊丽莎白身边,心才能安稳下来。
可把心寄存在另一个地方,就容易坠入生命的陷阱,跳进看不见的深渊。
“是个好主意,走吧。”伊丽莎白点了点头。
“我帮你拿披肩吧,暂时不用披着。”玛丽主动说道。
“这可是女官的工作。”伊丽莎白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示拒绝。
她走出餐厅,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花园安静微凉,树叶悄然飘落到路上。
天空一片晴朗,是个远航的好时候。
“听说你总是头疼,最近好些了吗?”玛丽轻声问道。
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这样会被误解成一种野心。
“好些了,有时还会发作。”伊丽莎白淡笑道。
她已经装病几十年了,人们早已深信不疑。
“汉斯顿的生活舒服吗?”玛丽走在一旁,脸上露出会心笑意。
“还行,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玛丽,历史正在滚滚而来,不会为我们停留,所以要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伊丽莎白站在花坛旁,指尖摩挲着花朵。
她不喜欢战争,可时代裹挟着个人,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每当参加弥撒,她总会思考一个问题,胜利究竟站在哪一边。
后来她明白了,胜利只站在幸存者的一边。
“你以后不结婚吗?”玛丽走上前。
她想挽住伊丽莎白的胳膊,却又不敢抬手,于是就这么注视那双眼眸。
“不结婚,我没心思结婚,你以后会结婚吗?”伊丽莎白反问道。
“不了,没人愿意娶我......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处理那些琐事。”玛丽苦笑一下,眼中漾着失落。
面对残酷的宿命,她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岁月旅程遥不可及,就连暴雨也洗不尽她的疲惫。
“如果我们在其他时空相遇,也许我会主动搭讪你。”伊丽莎白微微一笑,那双手抚向鲜花。
日光在眼中飘忽,安静地浸染衣裙。
“如果你是个男生,也许我也会为你倾心。”玛丽抿唇一笑,多么荒诞的话啊。
可她再看向伊丽莎白,却又有些失落。
如果伊丽莎白是个男生,那该多好啊。
也许彼此会成为恋人,会成就一段旷世爱情。
“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伊丽莎白轻轻一笑。
“我可以送你......一段路吗?”玛丽眉心微动,眼眶晕着微光。
“可以。”伊丽莎白浅笑一下。
走回宫殿后,她换了身板甲,肩上披着薄纱披风。
玛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跳悄然加速。
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让人变得温柔、渴望得到温柔。
玛丽上前一步,周围投来冰冷的目光。
她只能后退回去,默默看着伊丽莎白的身影。
“陆军登船了吗?”伊丽莎白问道。
“是的陛下,他们正在登船。”诺顿勋爵恭谨道。
他注意到墙边的玛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细细思索,这不是阶下囚的眼神,倒有些情窦初开的感觉。
“很难想象,西班牙人饿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投降。”伊丽莎白扶着佩剑,眼神愈发深邃。
她故意不理玛丽,不断积攒玛丽的情绪。
一切就绪后,众人退到一旁,等待女王的命令。
“出发。”伊丽莎白走向大门,身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就快走上马车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请等一下,这是我的护身符,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玛丽加快脚步。
这枚护身符陪了她很多年,是她的出生礼物。
女官下意识地拦住玛丽,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谢谢你。”伊丽莎白轻声道。
“别忘记那件事。”玛丽看了看四周,耳朵有些发烫。
“知道,不会忘的。”伊丽莎白神色从容。
她打算在信里带点私货,适当写一些情话。
幸好当年看过班长的情诗集,适当借鉴一点,应该没啥问题。
“早点回来,我想和你一起散步,聊聊生活里的事。”玛丽后退一步,眼中掺着几分忧虑。
她也纵横过战场,虽然没怎么赢过,但也清楚其中的危险。
远处响起阵阵脚步声,卫队已经集结完毕。
玛丽目光躲闪,心里既害羞,也有些紧张。
“玛丽。”伊丽莎白轻唤道。
“什么?”玛丽抬起头,眼中充满期待。
“乖乖待在伦敦,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伊丽莎白眉黛微拧,目光十分严肃。
玛丽微微点头,她只记住最后一句。
“等我回来。”玛丽在心底默念道。
马车缓缓驶离王宫,车辙声渐行渐远。
玛丽伫立在原地,眼角逐渐湿润。
她会等伊丽莎白回来,等待一起散步的那天。
女官们警惕地看着玛丽,眼中充满敌意。
夕阳西下,黄昏浸染天空。
伊丽莎白站在旗舰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景色。
不列颠孤悬海上,北海苍莽深沉,地平线倾洒着细碎的星辰。
关山难越,谁又是失路之人。
“三十二年了。”伊丽莎白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