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蹲在角落里的石头听到李华要带他上山打猎的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楞站起来,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
跟石头距离近的几个汉子意见不一,胆小的劝:“石头你可是你家的独苗儿,万万不能折在山上。”
胆儿大的则鼓动:“有李华带着上山,还怕个啥?昨儿带着的小胖少爷都没事儿。”
都忘记了狮子头受伤那一茬儿。
十八代传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目前凭真本事还不能带小弟驰骋大黑山的现实,早说脑子是个好东西要随时带着的嘛,怎么还是嘴巴不经大脑就秃噜话?
“那个……自然……要上山打狼得先跟着我学功夫,学成了才带着去。”
刚自学到点儿圆滑的功力,刘里正那边就给拍板了:“李华说的有道理!石头你就先拜个师,跟着你师父练练耍斧头的本事,不求能上山打猎成日子吃肉,最起码能顾住自己的温饱。”
这可怜孩子目前在刘洼村是吃百家饭的,族里人轮流给他加双筷子加个碗才长成现在这样。
李华还在赞美着自己临时应变的超凡能力呢,里正的话还没来得及过脑子,一道黑影就冲过来,“咕咚”跪地,“嘭嘭嘭”三个响头。
把十八代传人给吓得“┗|`O′|┛嗷~~”一声跳起来,旱地拔葱式,不,是火箭发射式,“嗷”声没完,祠堂的房梁反抗了一声“嘭”……
果然是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武功超强,头功……也了得。
都没好意思去摸摸头顶起了大包没有,也不能擦擦纯属生理反应眼睛里泛上的水雾,降落回座椅的李华必须做出无知无觉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轻柔道:“你先起来。”
模糊的黑影不肯起,师父跳起来了的那个头算磕了还是没磕啊?傻傻闹不清楚,要不再补几个好了。
“嘭嘭嘭嘭嘭”……
哎呦喂,这是个实诚孩子,李华哪儿受得了这个?装作抹汗把眼睛抹清明了,起身双手拽起快磕傻了的刘石头。
“我收了你这个徒弟就是了,要爱护自己的脑袋。”
十八代传人其实真不在乎武功多强大,毕竟她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原子弹核弹都耳熟能详了,你练出铁砂掌金钟罩也不顶用。
她目前在乎的是脑子,是智商,磕傻了的徒弟可不能收,万一传染给师父肿么办?
“哈哈好啊好啊,”刘里正笑的眯起了眼睛,“李华啊,咱村里有了你,今年过年可都宽了心,我叫各家的壮劳力也都听着你招呼,再有野狼进村或是来窝土匪啥的,你就带着大家伙把他们打出去!”
那几个族老也是捋着胡子带笑点头,一副重任给了你我们都放心了的欣慰模样。
怪不得今天给自己这么高的礼遇呢,被请进刘家祠堂还落个座位收个徒弟。
不对,貌似不止迷迷糊糊被绑架着收了一个徒弟,那伙儿跟李华有过上山运狼交情的汉子们跟着吵吵:“李师父,我们也不用你多操心,以后你教石头的时候,叫我们瞅几眼跟着比划比划就行。”
“守着大黑山还叫野物给欺负了,忒窝心!俺家里有斧子,回头也天天掖怀里,没事儿就学着李华那般甩、削……”
“李师父还能再收俺家二小子当徒弟不?听说这学功夫越小学的越厉害……”
这样热情的不讲究的攻势,都把十八代传人给攻懵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过类似被人追着求拜师的经历,猛不丁被捧的这样高,很容易膨胀、犯飘!
“哈哈……哈哈哈……先发钱吧。”传人只会干笑了。
别人收徒弟要收束修拿孝敬,李华不一样,分给她的那一半钱直接全给了石头,不收都不同意,直接下指示:“拿着去给自己添两身衣服跟鞋子,再置办好洗漱用品,床单被褥,把自己整干净利索了再找我学功夫。”
她起身摆手往外走,看见更多的人眼露热切,知道自己又没过脑子说错话了,一下子给这么多的人发福利她可办不到,还是板起脸威胁一下比较好。
“以后,站到我面前的人如果脏污邋遢,我直接给丢河里去。”
她站定,福至心灵,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伸手指着石头冷喝:“要是洗不干净,头上招虱子,定然给你削个秃瓢儿!”
果然,世界安静了。
祠堂里,刘里正没忍住踹了大土二土两脚,唾骂道:“听着没?现在手里有钱了,不许全祸祸喽,拾掇拾掇自己个儿,瞅瞅你俩那头乱毛儿,走到哪儿都让人嫌恶!”
大土二土:委屈,这不是还没暖热手里的铜板板呢么?多少年没洗过的头发您当能一时半会儿就洗顺当喽哇?都成毡片了……
昨儿夜里就被李华给嫌恶过了,今天继续被打击,俩光棍兄弟连连保证着回家就烧水洗洗……
“用草木灰使劲儿搓几遍!谁要是整不干净,全送李华跟前儿去随便收拾你们!”
刘里正就跟得了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一样,自己主动脑补出个圣旨,村民们个个答应着,这不眼看就到小年了,全家提前洗个澡也不费啥事儿。
想要自己或者自家孩子往李华眼前凑乎的,就得要求严格一些,家养的虱子跳蚤别留着过年亲热了……
刘洼村的斧子一下子紧俏了,各家汉子小子都想要在腰里别上一把,斧头比李华那一款个儿小又生锈,照样被羡慕的眼神盯着能飘着走……
二徒弟刘石头揣着李师傅馈赠的巨款变身刘洼村最幸福的娃儿,当天夜里就狠狠的在自家的破屋子里烧了好几锅热水洗澡,倒腾了一宿才看到了自己真正的肌肤颜色,都不愿意再穿之前的破烂衣裳了。
衣裳可以托人进城给他捎来,可是脑袋上的常住户必须自己清理,草木灰的本事有限,真心不敢杀生,于是,石头出现在李师父院门外的时候,就像个遇到没学习就上岗下剪子的理发师的倒霉鬼,脑袋被狗啃了似的秃一块毛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