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有点熟悉,第一层箭雨射来之前,庞然大物的声音换成了女声。
“梁王,你可知罪?”
暗十五恨不能把音响功放放到最大,“罪”字之后响起刺耳的杂音,直窜人的耳膜深处。
这也算是神迹吧?可杀人于无形。
城头上的军卒精神振奋,城外的军卒却“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弓箭手们……哪里还拉得开弓?眼珠子都直了。
因为,伴随着这道能击穿耳膜的声音,庞然大物的正顶上,慢慢儿升起一道身影,白衣飘飘,头纱飘飘,无风自动,仙气弥漫……
仙气,真的是仙气,庞然大物升腾出大团大团的白雾,不,应该是白云。
脚踏白云白衣飘飘白纱蒙面的女子,一手在上,五指竖起做合十状,一手在下,掌心托一枚玉瓶,玉瓶中一支嫩柳枝……
这造型,真没谁了!
扒着城头墙垛的狮子头,仰天发出一声快活的狼吼:“┗|`O′|┛嗷~~!”
城上城下的军卒与百官,膝盖颤颤了良久,终于,割麦子一样的,齐齐拜倒在地。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心志坚定的梁王,都懵了。
这真的不是山妖作祟,是观世音菩萨降临,责罚他来了?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本王才是真命天子众望所归!”
拜倒在地的军卒太多,站立着的梁王与一票死忠粉才显得鹤立鸡群,避无可避,他的不甘心的嘶吼才能传播开来。
在白色祥云中衣袂飘飘的谪仙再次开口,声音依旧高亢清晰能让所有人听清,这本身就是神迹。
“梁王,你来说说,你是如何认定自己是真命天子的?”
早就纳闷这个认知了。
梁王脸上汗出如浆,膝盖颤巍巍,坚持着不跪,傲然碰出一个黄布小包裹,打开……
好熟悉!
“大神请看,小王手中的是真正的开国玉玺,先帝遣人交付给小王……”
梁王很坚强,想要继续拿自己杜撰的故事来糊弄神灵,万一糊弄过去了呢?
城头上的太后紧攥着儿子的手,天知道她多激动,她想大声反驳来着,可是不用,她们母子的救星在呢!
小皇帝不说话,一只手给母亲,另一只去抚摸狮子头的后脖颈儿。
“救星”轻笑,努力保持着谪仙的仪态,合十状的那只手平平伸出,竟然也有个黄布包袱,包袱自动松散开,一模一样的东西……
“开国玉玺!”跪倒在地的军卒们在惊呼,太玄幻了,已经有三枚开国玉玺出现了!
谪仙面纱后的神色有点着急,这个桥段虽然没有预先排练,但是,助手暗十五也忒不给力了,这时候不应该给打点光增加玉玺的真实性吗?难不成要叫谪仙自己证明这才是真的?
谪仙的脚尖微动,其实是踢了一手举风扇一手放松香烟雾的暗十五一脚,叫他机灵点儿。
额滴姑奶奶!暗十五只恨自己没有八只手,急中生智,用下巴把应急手电筒打开,嘴叼着对准玉玺的方位。
霍霍,谪仙手里的玉玺光华流转……
谪仙的声音响彻天际:“梁王,你残害有功之臣,勾结外敌,伪造玉玺,图谋皇位,自裁吧。”
“自裁吧,自裁吧……”
这声音反复回响,伴随着刺耳的轰鸣。
“不,不不!不要啊!”梁王如遭雷击,双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弯了下去,脑袋也狠命往地上磕,开始哀呼求恳,“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王知错了,小王只是被猪油蒙了心……”
城下全部都是丢掉兵器拜倒在地的军卒,再无一人站立。
吊桥已经“吱吱呀呀”放平,城内守军列队冲出……
谪仙,救星,或者就是人们口中的菩萨,原地消失……
本来还计划追加几句为小徒弟助威,激励民众齐心协力奔赴美好生活的台词的,可惜时间紧,来不及查找资料,自己编吧,又没有信心忽悠得住城头上的文官,李华只好遗憾的放弃,及时退场。
空气里有波动,那是暗十五在守卫她消失的地方。
然后,又多了一条憨狗,从城里飞跑出来后,安静又执着的蹲在原处,就像无数次等待主人重新现身时一样。
梁王做了极充足的准备,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预料到了,却这样惨淡收场,像足了一出闹剧。
他的死忠粉暗卫,想要救走这个时运不济的主子的,可惜,彩雾缭绕,他们自己也逃身不得。
暗卫营全体出动了,滑竿上的营主眼神如鹰隼一般,谁都无所遁形。
暗十五能感受得到,营主的眼神落在他那双沉重的又是很酷炫的紧裹着小腿的军工靴上,良久……
他在暗处缩了缩身子,手指头拂去鞋面上一层土,哦哦,这鞋子太酷了,前头有铁板嵌着,以后打架都可以不带武器,他不要送给营主,营主都不用走路……
要不,再跟李师父打个商量,提前送轮椅给营主?
没人知道暗十五心里在拼命加戏,多繁忙的时刻啊,要擒拿梁王余孽,区分无知军卒,全得一审再审。
尘埃落定,第一次出宫的小皇帝焦急的召唤狮子头跟他回宫,可是,憨狗一动不动,傲的像个祖宗。
城门外,夜色浓重,城头上的军卒渐渐看不清狮子头的身形。
被守护着的李华还在武馆里等候安必孝的消息,她不敢追随前去,生恐自己穿梭在时空隧道会消耗能量,断绝了安必孝回来的路。
自己可以,李丽也可以一去不回,安必孝不可以,他的军队,他的事业,在大齐。
她只能等,小心的捏着手机,关注着跳动的信号。
这信号在她进来时已经停了,李华没犹豫,把刚才装逼用的开国玉玺送进仓库,没敢浪费一点能量,强忍着不给思密达电话,也不发微信,只是等。
很累,闭了眼睛,半睡半醒。
平板车还在茶几上放着,新换的被褥铺的很平整,一个女子微皱眉头,仰靠着沙发背,双脚探在空无一物的茶几上,了无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