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四十年,夏至。
清晨的浓雾从骊山脚下,河谷中升腾,屡屡炊烟升起,一轮红日如血,将天边染得血红。
骊山大营之中,秦国九卿和武将们齐聚,等着坐在最中间那个位置上的老人宣布着典军仪式的开启。
“武安君!”嬴政坐在步辇上缓缓的开口。
“牧在!”李牧也知道嬴政这时候叫他是为了什么,将手伸进了甲衣中,缓缓的摸出了一方形龙似虎的虎符,递到了嬴政身前。
“千寻,你上前来!”嬴政接过虎符,缓缓的招手,示意樗里寻走到他身前。
营中百官、众将都看向了那一袭白衣的青年,他们知道陛下终于是下了决定,即日起,这个从樗里走出的少年,将正式接任秦国国尉,大将军一职,成为大秦军方的最高统帅。
“太早了吧!”樗里寻慢慢地上前,沙哑的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秦国,就交给你了!”嬴政没有解释,将樗里寻的双手牢牢的握在象征着大秦最高军权的虎符之上。
“即日起,赢氏公子,千寻接任大秦国尉,封大将军,武君!”嬴政突然站了起来,牵着樗里寻的手,想群臣宣布。
“恭贺武君,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恭贺武君,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恭贺武君,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
始皇帝的突然封赏并没有出乎百官众将的预料,但是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知道始皇帝会封公子千寻为国尉,大将军,可是没有想过会突然封君,还是单字的武君。
“去吧,朕就在山上看着!”嬴政帮着樗里寻整了整衣领,仿佛送子远征的父亲一般,目光中充满了宠溺和期望。
“喏!”樗里寻低头行礼,忍着泪水,陛下脸上的潮红他已经明白了。
“众将听令!”樗里寻毅然转身,抽出了定秦剑斜指,怒吼道。
“在!”蒙恬、冯劫、子车乘等秦军各典军营校主将纷纷上前。
“阅兵大典,正式开启!”樗里寻率先出营,翻身上马,带着各军主将策马疾驰,朝各自大营而去。
“咚咚咚~”战鼓响起,大秦号角吹响,击碎了清晨的浓雾。
骊山脚下各大军营将士纷纷甲胄上身,穿戴整齐走到了营前,等待着自己主将的到来。
“骠骑营!”子车乘率先回到了骠骑营开始点名。
“到,骠骑营全营应到三千人,实到三千,请鬼侯典阅!”第一名上前回复。
“锐士营!”蒙恬也回到了锐士营开始点名。
“到,锐士营应到三千,实到三千,请内史将军典阅!”锐士营主将瓮声答道。
骊山脚下,各军点齐,声音震碎了苍穹,终于让骊山观礼台上的各国国君、贵族和民众们看清了大秦全军之盛。
一个个方阵林立,甲光金鳞,战马原地站立,严肃而肃穆,宣誓着大秦军威之盛。
一袭白衣带着百骑,自东而西,策马而过,然后回身来到了骊山脚下的点将台前。
一时间,天地仿佛只剩下了那一袭白衣,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袭白衣移动。
“祭旗!”樗里寻一步一步走上了点将台,往大纛旗杆下一站,高吼道。
“起乐,阵舞!”王贲站在了樗里寻身后,主持着仪式。
战鼓、号角再次响起,同时骠骑营、锐士营、骊山卫和樗里卫纷纷走到阵前,抽出了兵器,敲击在盾牌之上,宣示着自己的勇武。
一面厚重的黑色龙旗,在舞乐中缓缓升起,直到刺破云霄,与大日齐平,狰狞的龙首仿佛要吞噬大日一般。
“陛下,开始了!”观礼台正中央,蒙毅和章邯小声地提醒着坐在王位上的嬴政。
嬴政瞬间睁开眼,绽放出睥睨天下的威严,让章邯和蒙毅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嬴政大步走到观礼台前,看向了下方点将台上的樗里寻和王贲,手掌一挥,示意可以开始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骊山上那道伟岸的身躯,夏至正午的太阳仿佛也被遮盖,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了那一道身躯。
“三军已至,典军开始!”王贲继续发号施令,两边的高塔上,旗官挥动军旗,传递着军令。
作为大秦第一支具装马槊骑兵的骠骑营,带着雷霆震动之势,从大军中朝点将台前冲锋而来,但是又整齐划一的在点将台前停下了脚步,散出了阵型,挥舞着擦得锃亮的马槊,想所有人宣誓着他们驰骋草原,无人敢挡的气势。
明明只有三千人,却舞出了万军莫当的气势。
“这就是我大秦第一骑兵营,骠骑营,驰骋草原,千里京观,万军莫当!”
骠骑营退却之后,蒙恬带着锐士营,如林似岳,徐徐而来,刀戈在盾牌上敲击着,速度越来越快,迅速的朝着前方假想敌一般的万余草垛,腾挪悦动,一息之间,就出现在了点将台前,身后只留下一地茅草,再无一具草垛树立。
观礼台上的西域三十六国国主们两股战战,脸色惨白,这就是大秦,那个将草原三雄覆灭掉的大秦,这样的军威,他们拿什么去抵挡,仅仅是这三千锐士,就能够将他们灭国了。
随后是骊山卫,与骠骑营的冲阵和锐士营的歼灭不同,骊山卫以圆环为阵,缓缓前行,始终将中央的大纛死死护住,而漫天的箭雨落下,却没能使得他们有任何的溃散。
他们是陛下的亲卫,首要任务不是歼敌,而是拱卫陛下之安全,他们是防御的近卫。
虽然演习用的箭矢没有箭头,但是依旧没有一发箭矢能落入到大纛之下。
骊山卫之后出现的是樗里卫,与之前的三者也是不一样,樗里卫是一支全能的兵种,他们善骑射,能远攻,也能近战,乘骑、弓射、枪挑,剑斩,由远而近,看似杂乱无章,可是却又能在到达点将台前重新整齐划一的回归阵型编制。
“大秦的最精锐的两营两卫,各有所长:
骠骑营踏营破阵,来去如风,倏忽戛然,如鬼似魅;
锐士营披荆斩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剑出无生;
骊山卫拱卫中军,守护皇帝,无人可破,无人能攻;
樗里卫全知全能,辗转腾挪,乱敌军势,绝地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