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看到沈烽也是慌得不行,脸上的戾气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尴尬一笑,走上前说:“腿还打着石膏,怎么到处乱跑?万一又伤着了怎么办?护工呢?没有提醒你吗?”
两人紧张地看着沈烽,过了一会儿,沈烽才僵硬的开口:“你们没有给我请护工。”
赵诗月干笑道:“是吗?我疏忽了,我……我本来打算让家柠照顾你的。”
“家柠……她母亲打电话说要来看我,她去接她母亲了。”
说完这话,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谁也不说话,气氛僵到了极致。
直到护士过来,带沈烽回去换药,赵诗月和沈父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沈烽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赵诗月急得快哭了,祸不单行,这是要折磨死她吗?
沈父冷静下来后淡定许多,“听到就听到,不是早就想好说辞了吗?他还想当小少爷的话就得乖乖听话,不过……如果他还敢对沈氏有妄想的话……”
这话不仅是他对沈烽的态度,也是对赵诗月的警告。
夫妻俩已经撕破脸,他不需要对赵诗月客气了。
赵诗月感受到了沈父对她的恨意,心中的酸楚难以抑制,虽然她对沈父说了那些狠话,但她始终是爱着沈父的,她不愿相信沈父这么无情,将近二十多年的陪伴在他眼中真的一文不值吗?
当她想要开口问沈父时,沈父却转身把门关上了。
一扇冰冷冷的门,挡在他们中间,赵诗月的心也冷了下来。
回到病房的沈烽双眼无神,护士帮他换了药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脑中只有母亲那句话——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啊!
女儿?沈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性别,可当母亲说出家柠的名字时,他感觉时间都停滞了,除了耳朵能听到他们的话,他的其他感官都失去了知觉。
有时候他也想过唐家柠会不会是父母的孩子,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从父母口中听到这番话。他们承认了,家柠是他们的孩子,那他呢?他算什么?
沈烽忽然感觉身上好冷,他想像平时一样,抱着膝盖,埋头躲避现实,可他的腿动不了,他只能茫然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江沐霜坐在他身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这个秘密被揭开时猝不及防,沈烽会怎么想?他没有心理准备,该怎么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她更心疼那个“沈烽”,那个也许在另一个时空,满世界找她的沈烽。她不知道那个沈烽被告知真相时,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她很后悔,后悔当初沈烽把这个秘密说给她听时,她没有好好安慰他。
如今她也没办法安慰眼前的沈烽,只能看着他伤心无助,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折磨。
唐家柠带着唐夫人进来时,沈烽还在发呆,唐家柠叫了他三声他才起身和他们打招呼,可他的语气半死不活的,唐夫人听了就来气。
“你看看他!还是老样子,说什么他沉稳了许多,故意骗我的是吧?”
唐家柠讨好的笑了笑:“妈,阿烽伤的这么重,你多担待点儿。”
要不是唐夫人真的有事找沈烽,她才不会纡尊降贵来找他。
一看到沈烽头包缠着纱布,腿不能动弹的模样,唐夫人心里才好受了些,“沈烽,你好点没有?”
沈烽木讷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大碍就好,家柠认准了你,即使你成了残废,她也会不离不弃,作为母亲,我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得了精神病的残疾人在一起,我和家柠她爸给你找了个国外专家,你出院后联系他,一定要把你这个病治好,听懂了吗?”
唐家柠不满道:“妈,你能不能张口闭口就是精神病?”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烽,生怕他受了刺激。
唐夫人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女儿就是太单纯,说了多少遍都学不会拿捏男人,沈烽这种情况,当然得狠狠贬低他,让他自行惭愧,知道除了家柠没人愿意要他之后,他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柠身边。
“行了,我又不会歧视精神病,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怎么能治好?”
沈烽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他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谢谢您的关心,我要休息了,你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哪有刚来就赶人走的,唐夫人不忿,可想到唐父的交代,她不得不给沈烽好脸色,“没事我就不会来找你了,沈烽,你的机会来了,想不想坐回董事长的位置?”
“你什么意思?”他倒要听听唐夫人想干什么。
“沈氏内部的消息,有人要指控你父亲洗钱,证据确凿,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沈烽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想让沈家大乱吗?”
唐夫人很自信的说道:“信不信由你,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抓在手里,沈氏很可能就易主了,至于你和你爸的关系,还用我挑拨吗?”
唐家柠握住他的手说:“阿烽,我妈不会害你的,你信她一次好吗?沈氏改姓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爷爷?伯父他不行,他把沈氏毁了大半,必须由你出手挽回,我们唐家一定会帮你的。”
听到唐家柠说父亲的坏话,沈烽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忍不住笑出声,真是讽刺啊,唐家从未帮家柠找过她的亲生父母,甚至当年他也没想过帮她寻找亲人,谁能想到,上天和他们所有人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敬爱的父母,竟然是家柠的父母,那他父母又是谁?他怎么成为沈家的人?
唐家柠不知道他为什么笑,问:“我说的不对吗?”
沈烽摇头,“不,你说的没错,我是沈家的人,自然要扛起沈氏的责任,不过……”
他看向唐夫人,嗤笑道:“伯母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好听,我知道你和伯父想利用我,我父亲被你们弄得焦头烂额,如果我选择逃避,沈氏一旦倒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