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法国,巴黎。
时隔两年,这是唐舒曼第一次再见到易宗林。
唐舒曼觉得易宗林跟两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俊逸得令所有女人见到他都为之屏息,但与生俱来的的一股冷漠和淡然,又教人望而却步。
两人都很安静地吃着东西,那感觉还跟过去一样,好像两人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跫。
落地窗外的脚下是巴黎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唐舒曼只要一转头,就能够看到巴黎最浪漫的埃菲尔铁塔。
安静用餐的氛围是两人以前在一起就拥有的默契播。
所以,在吃完东西以后,唐舒曼才优雅地拭了拭嘴,开口道,“半个月前,当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傅思俞恩爱的新闻满天飞的时候,真的很替你开心,甚至还想过等你和傅思俞结婚的时候,我亲自到现在去祝福你们。”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说完,易宗林执起红酒,抿了一口。
唐舒曼深深凝望着易宗林,此刻,没有再说话。
放下酒杯后,易宗林跟侍者挥了一下手。
侍者随即把烟恭敬地递了过来。
在接过烟之前,易宗林绅士地问唐舒曼,“介意我抽一支烟吗?”
唐舒曼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在沉默几秒后,她跟他摇了下头。
打火机嚓一声亮起火焰,易宗林吸了一口烟,把烟雾从鼻子和嘴里徐徐吐出,然后,他瞥了唐舒曼一眼,问,“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唐舒曼淡淡地道,“你给我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呢?”
易宗林嘴角弯了一下,“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唐舒曼语带抱怨地道,“是啊,老天待我不薄,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你这样不平凡的病人,影响我这一生。”
易宗林笑了一下,“我只能说,你真不幸!”
烟雾让易宗林看不清楚唐舒曼此刻掩藏在笑意下的悲伤。
沉默了片刻后,唐舒曼深凝着易宗林道,“kingsly,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
“什么?”
“你不爱傅思俞。”
易宗林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唐舒曼,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傅思俞她是个好女人……这也是我当初主动离开你的原因。”
“看来我曾经让你误解了。”
唐舒曼摇了下头,“事实上我当初并不能肯定你对傅思俞是否有情,反之我非常肯定的是傅思俞对你有情,而凭我的直觉,我觉得你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所以,我把你让给了她。”
“我以为一直以来你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但我觉得傅思俞就是那个可以改变你的人。”唐舒曼看着易宗林说道。
易宗林闲闲地弯了一下嘴角,“事实证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可以改变我。”
“那prince呢?我相信他不是你计划以内的事。”
“这的确是我唯一没有算计到的。”
“你既然是个坚信目标不会改变的人,为什么允许傅思俞生下prince呢?我想,就算一开始是个意外,如果你制止的话,傅思俞也是不可能顺利生下prince的。”
“我想了一下,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继承人?”唐舒曼的喉咙倏然紧了一下,望着易宗林的眸色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易宗林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后,说道,“我想我应该开始考虑继承人的事。”
唐舒曼沉默了许久。
等烟雾散去后,易宗林才看到唐舒曼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赤红,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轻淡地道,“你也应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一下。”
唐舒曼突然清澈的双眸蒙上一层泪雾,她慢慢站起身,凝望着易宗林高大清寂的背影。
从落地窗上,易宗林看到了唐舒曼溢满泪液的双眸,他接着又说,“记得,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流泪,因为这样会让他很容易就掌握你的脆弱。”
眼泪,终于从唐舒曼的眼角慢慢滑落了出来,喉咙间的哽咽令她没有办法再说话,但她,却在此刻从后面将易宗林抱住。
易宗林身子明显震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她。
唐舒曼把脸颊紧紧地贴在易宗林的背上,任由眼泪肆意地浸湿他昂贵的西装。“
就在这个时候,易宗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舒曼仍旧不愿放手地抱着易宗林,直到易宗林转过身,轻轻抬起她泪眼婆娑的脸庞。
唐舒曼模糊的泪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
他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液,一只手在接听电话。
唐舒曼仍由他帮她拭去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痕,深深注视他冷峻
的面容。
结束电话以后,他把她眼角滑出的最后一滴泪水拭去,轻淡地道,“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kingsly……”唐舒曼不舍地看着他。
易宗林笑了一下,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生活很孤单的话,你这次可以跟我一起回国。”
唐舒曼噙着泪光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在心底挣扎许久后,她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留在这里的原因……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下一秒,易宗林最后看了唐舒曼一眼,然后,没有情绪的、淡然的迈开步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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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俞没有想到温清影会来找她。
在陆衍的家里,她接待了温清影。
不似上次在易宗林办公室所见到的,温清影的脸上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狼狈。
对温清影,傅思俞说不上是好的印象或是坏的印象,但因为温清影的心脏是属于思翎的,所以,傅思俞更偏向于把温清影视作一个好女孩。
两人走到陆家的花园里,温清影率先停下步伐,打破沉默,“易总夫人,我今天来,是跟你道歉的。”
走在前面的傅思俞步伐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温清影,“道歉?”她疑惑地看着温清影认真的面容,“我知道温小姐你来找我,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却没有想过温小姐你是有事来跟我道歉的。”
温清影轻轻咬了咬唇,沙哑地开口,“易总夫人,我刚才去易总的别墅找你,从佣人的口中得知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别墅,我这才知道,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傅思俞猜不到温清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沉默着,听温清影继续说下去。
“易总夫人,对不起,前两天我就应该来找你的,但我当时心情确实很糟糕,所以……”温清影跟傅思俞躬了一下首,说道,“我今天是专程来跟你解释的。”
傅思俞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温清影抬起头后,说,“易总夫人,我知道你和易总的感情一直很好,是我的介入才导致了你们之间出现裂痕,我真的很抱歉。”
傅思俞愣了一下。
“我必须跟你说的是,易总夫人,其实我跟易总之间并没有什么,那晚我在宴会上跟你说的一番别有深意的话,还有别人拿给你看的我和易总在机场亲密的照片以及前天你在易总的办公室看到我,这全都是误会。”
傅思俞微微的错愕,“你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温清影以为傅思俞此刻是在意外她会来跟她道歉,连忙道,“我知道这些事惹得你很生气,也让你跟易总之间起了很大的争执,但我不想你跟易总之间有误会……事实上,那天在宴会上我跟你说的那番刺激性的话,是有人教我的,我故意去机场找易总,让人拍下我和易总在一起出国的亲密照片,这也是有人指使的,其实我跟易总根本就没什么,我和他一直都视对方为朋友,只是我用心利用了易总,当然,我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总之,我想让你知道,是有人指使我故意破坏你和易总的关系,但其实我和易总之间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的暧昧。”
傅思俞对温清影并不了解,不过那天听占至维提到是他派温清影去易宗林身边的,她就觉得温清影必然是爱占至维的,所以她才会听占至维的话去接近易宗林。
但是那天早上在易宗林的办公室见到温清影梨花带泪的样子,她对温清影又疑惑了,甚至刚才还以为,温清影来找她恐怕是为了她和易宗林还没有离婚的事。
现在看来,她可能是误解温清影了。
傅思俞开口问,“占至维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温清影愤怒地道,“易总夫人,你劝你最好离占至维那个人远一点,也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因为……因为我之所以会接近易总,全是由他指使的。”
傅思俞一点也不惊讶,但温清影此刻愤怒中却夹杂受伤的表情,却让她看见了一个很深情很善良的小姑娘。
温清影眼底写着伤痛道,“占至维教唆我接近易总,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在商业上打败易总,所以我毫不犹豫答应了他,因为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可是直到我看到他去易总的别墅接你,神情那样的温柔和疼惜,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觊觎的是易总身边的你。”
傅思俞摇了下头,道,“温小姐其实……”
温清影不等傅思俞说完就继续道,“我很后悔帮占至维这样破坏你和易总的关系,所以,不管你和易总是否因为我而吵架,我都要把这件事跟你说明……因为我绝不会让占至维如愿以偿。”
“我想……”
傅思俞的话再一次被温清影打断,“易总夫人,我承认易总对我还不错,所以前天早上在路边看到伤心失落的我,他才会把我请上车,在办公室里给我安慰,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我
们聊天从来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暧昧,请你相信我!另外我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因为占至维而质疑易总,易总比占至维那个坏蛋好太多了,哦,不是,是占至维根本就没有办法跟易总比,他就是一个混蛋!”
……
傅思俞必须承认,温清影这敢爱敢恨的个性,跟她的妹妹思翎真的是一模一样,所以听温清影在怒骂占至维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把温清影的样子跟自己妹妹的样子重叠。
袁琪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时,她这才回过神。
袁琪问,“在想什么呢?”
傅思俞摇了下头。
袁琪道,“看来,占总在帮你的同时,也伤害了一个小姑娘的心。”
傅思俞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温清影刚才离去的方向,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的妹妹。”
袁琪大叫起来,“喂,你千万不能对她产生好感啊,因为你注定是要跟她做敌人的……你刚才没从她的言语里听出来吗?kingsly对她很好,是很好耶……你想想看,kingsly什么时候对女人好过?偏偏对温清影就这样体贴和用心,这就说明kingsly对温清影是感兴趣的,只是温清影现在还一股脑儿的钻在占总的身上,等到对占总的这股迷恋消退,温清影或许就会投进kingsly的怀抱了……”
袁琪向来是口无遮拦的,所以等自己把话全部说完了,她这才意识,她好像说多了。
袁琪窘迫地看着傅思俞,幸好,傅思俞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袁琪歉意道,“思俞,对不起,你知道的,我说话总是不懂转弯……”
傅思俞摇了下头,平静地道,“没什么,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袁琪瞪大双眸看着傅思俞,“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傅思俞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常神色,她语调轻淡平稳地道,“我现在更希望的是易宗林和温清影的关系能发展得快一些……这样,他的耐性就不会比我多了。”
袁琪觉得,傅思俞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哀莫大于心死,易宗林再没有什么,能让傅思俞难过了。
“对了,你不是还有东西在易宗林那里没带走吗?我陆衍说,易宗林他昨天去法国了,你要不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对于易宗林的行踪,傅思俞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法国”二字,却让傅思俞心底寒了一下。“他去法国做什么?”
袁琪见傅思俞突然有些紧张,狐疑,“你……现在是还在关心他吗?”
傅思俞没好气地横了袁琪一眼,然后说,“我要跟占总打一通电话,麻烦你去房间帮我照看一下prince,他在睡觉。”
“ok。”
……
傅思俞在“huso”集团做过占至维两年的秘书,所以,她是有占至维的手机号码的,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除非是公事她才会直接打占至维的手机号码,私事她都是先通过联络夏禹的。
给夏禹打去电话,她才知道,原来占至维这两天都在处理父母的事,因为占至维的爸妈被法国警方联合中国警方遣送回中国受审了。
而现在,占至维正在跟即将出庭审理他父母这宗案子的法官在会所谈话,此刻没有办法接她的电话。
占氏夫妇在上一代的恩怨里,是始作俑者,所以,傅思俞无法跟占至维表达她的遗憾。
夏禹没有听见她说话,在电话里问,“傅小姐,您找占总是有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她离开huso以后,夏禹对她的称呼就由“傅秘书”改为“傅小姐”了。
“呃,没什么……不是很重要的事。”
傅思俞从以前就很少麻烦占至维,除非很重要的事,所以,夏禹此刻并不信服她说的话,关心地道,“傅小姐,您还是告诉我吧,我待会儿就转告占总……您应该很清楚,如果您打电话过来找占总,而我没有问清楚您的意思,占总会怪责于我的。”
傅思俞叹了口气,敛下眼帘说道,“夏禹,其实我想让占总帮我查查易宗林这两天是为了什么而去法国的……你知道的,我父母的墓地在法国。”
她知道,易宗林不可能做出掘墓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毕竟易宗林最习惯的就是折磨活人,但她总觉得,易宗林去法国是跟她父母有关的。
“好的,我会转告占总的。”
“谢谢你,夏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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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俞抽时间去了一趟别墅。
没有想到,别墅上下只知道她和易宗林在吵架,却不知道她和易宗林已经彻底劈裂了。
她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好几名佣人都站在门口,悲伤的看着她。
“夫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都已经搬出去住好几天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要跟易先生分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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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夫人,您也要替prince考虑一下……”
“夫妻吵架小孩子最可怜了……”
佣人纷纷出言劝说。
可惜傅思俞,没有回应佣人们,只在把衣服全部收拾好,才对佣人们道,“我和易宗林之间,有很多的事,你们并不知道,但是……我要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说,照顾您是我们应该做的……”立即就佣人这样说。
傅思俞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房间说,“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好,好……夫人,您出去冷静一下也好,过些天易先生肯定会把您接回来的……”别墅的管家在此刻道。
佣人之一立即说,“管家,夫人这哪里是出去静静啊,你看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收拾走了,连结婚证……”
佣人没再说下去,因为大家的目光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房间垃圾桶里的那两本结婚证。
傅思俞丢弃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那结婚证一眼。
管家随即横了不懂事的小女佣一眼,小声地说,“你没看到夫人手里还戴着易先生送的婚戒么……”
小女佣然后目光看向傅思俞的无名指,顿时欣喜。
傅思俞抬起了自己的手,那上面硕大的蓝钻在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刚开始戴这枚戒指的时候,因为上面那颗钻石实在够大够闪,她还有些不习惯,可是渐渐戴过来,竟直到今天经由管家的“提醒”,才知道她几乎遗忘了最重要的它。
那些他在乌托邦岛替她戴上婚戒的美好回忆开始如幻灯片般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可是此刻,在她的心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美好感觉,只有厌恶和讽刺。
毫不犹豫地,傅思俞把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了下来,随意往走廊上未关闭的玻璃窗一扔……
当硕大的蓝钻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光辉并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时,傅思俞已经拉着行李箱,径直走下了二楼。
ps:明天男主看到结婚证会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