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秩序境跪了下来,目光呆滞。
徐文斌说的对,哪怕他有能力杀了安德烈,也没办法让范继东起死回生。
“小赵,算了…….”范继东的声音传来,带着虚弱之意,“我已认命,以后大小姐还要你们照顾,你们所有人…….必须要好好活着。”
“范叔!”
东海商会这里,不少年轻一些的秩序境都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他们很多人都受过范继东的指点,如今范继东遭难,他们自然悲伤至极。
对于安德烈的憎恨,也到了极点。
楚封心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若不是她执意要来遗迹,范继东也不会遭此一劫。
凌峰站在人群之外,目光之中透着复杂之色。
这一幕,他经历了太多。
郑鸿基的死,父母的失踪,凌安玲的故去……再到如今,范继东的死。
虽然凌峰跟范继东只见过几面,算不上认识,可楚封心的那副模样…….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
看着楚封心这般梨花带雨模样,凌峰刹那间有些恍惚。
本以为成了凌空境,就能保护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但秩序境的压迫,强大异兽的入侵,让凌峰认清了事实。
成了秩序境又何妨,一样不得超脱,无法肆意生存,生死依旧被别人掌控。
未曾登临巅峰,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
这,不是凌峰想要的。
凌峰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他不想让自己的同胞再死在自己面前了。
“老徐。”
“嗯?”
“我想杀了安德烈。”
徐文斌一怔,刚想开口呵斥,但却看到了凌峰眼中那无比坚定的杀意。
他有些恍惚,因为他知道,凌峰这一次不是说笑,而是认真的。
“你的实力,还不够。”徐文斌道,哪怕你成了显圣境,要想杀安德烈,也不够。”
“我知道。”凌峰淡淡道,“但这个安德烈,必须死。”
“唉,若能击杀一名显圣境而不用承担后果,我也会做。”徐文斌道,“但很可惜,我做不到。一是实力不足,二是无法承受后果。”
凌峰沉默了。
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楚封心,他这一刻觉得楚封心似乎没有那么可恶了。
她手段多又如何,她难缠又如何,到了长辈身死的那一刻,她也会成为那个抱着郑鸿基哭泣的弱小凌峰。
在这末世,弱小才是原罪。
徐文斌默默从小世界里拿出仪器,自掏腰包放了几枚血晶上去,然后将仪器的光对准了范继东。
这是他能为范继东做的最后事情了。
血晶的能量在不断燃烧,通过光芒挥发入范继东体内,去不断修复他破碎的身体结构。
但这只是一时之功,治标不治本。
“从现在起,他还有36小时的回光返照时间。”徐文斌道,“我们的堡垒在附近,那里能源充足,你们这上千人就跟着我走吧。刚好,我也跟你们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能够联合这些人,对于徐文斌等人而言自然是好的。
随着光芒的照射,范继东的身体开始不断恢复,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他虚弱的身体仿佛被重塑。
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他们觉得范继东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直到徐文斌将仪器的核心设备戴在了范继东身上。
范继东起身,抹了抹楚封心脸上的眼泪:“大小姐不要哭,我这还有一日多可以活呢!”
楚封心哭得更伤心了。
而范继东则是转身朝着徐文斌一拜:“多谢徐教授。此恩我范继东永世难忘。”
“不用谢我,还有一日光景,安排后事吧。”
徐文斌见多了生老病死,战场伤亡,如今看到范继东这般模样,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除了一声叹息,他什么都做不了。
范继东则是点了点头,重新擦了擦自己战衣上的血渍,目光落在了楚封心等人身上。
“都高兴点,咱们当初跟着楚大哥出来混,不就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吗?”
范继东说的“楚大哥”,是楚浩临的父亲,楚封心的爷爷,也是东海商会实际的创始人。
而楚浩临是接了部分家底,把东海商会做大了。
大家对于楚浩临是佩服的,但对于已经亡故的“楚大哥”,更多的是几分敬仰。
尤其是像范继东这样的老一辈,无不怀念当初跟着楚老家主的日子。
“楚大哥走的早,当初咱们也是在他面前发过毒誓,一定会辅佐小楚,把东海商会做大做强。”
“现在,我们做到了。我死,又何妨?”
“我这下去见楚大哥,我也能问心无愧。”
众人泣不成声。
“别哭了,我等成为混沌境得到小世界的那一刻,就要有死于战场的心理准备。如今我死在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对了,王墨那个家伙呢?你们弄死他没有?”
若是范继东唯一意难平的,就是王墨这个狗东西。
听到这话,楚封心立马道:“还没死,被徐教授抓回来了。”
听到这话,范继东眼睛一亮:“没死?还活着?在哪?”
楚封心当即转身道:“押上来!”
那些背叛众人的秩序境,一个不差,全部被押送到了范继东的面前。
范继东看着眼前这些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哈哈大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些人里面还有清醒的,连忙给范继东跪下磕头:“范总,是我们利欲熏心,听了那王墨鬼话!还请您看在咱们曾经同事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有什么事,都是王墨干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闭嘴!”楚封心喝道,“让你们说话了吗?”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这王墨罪该万死,但我们是无辜的……..”
看着这群求饶的家伙,范继东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鸡鸣狗盗,为虎作伥。”范继东道,“按照天夏国的律法,你们叛国罪责难逃!最差也是发配前线,编入最前线的基地军队里。”
这些人闻言,没有害怕,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去前线最危险的地方他们愿意,只要不死在这就行。
“但,可惜了。”范继东抽出自己染血的武器,“我这个将死之人决定,不留你们几个走狗祸害国家。罪责我一人承担!”
范继东手起刀落,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砍了其中一个秩序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