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抹掉眼泪,伸手想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有一只大手却快她一步牵起孩子的手。
“宝宝,在看什么呢?”叶念墨过来签男孩的手,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着丁依依。
他疑惑的皱眉,“宝宝什么都没有啊?”
“念墨,宝宝。”傲雪凑过过来,轻飘飘的扫过丁依依的方向,“你们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念墨一只手拉着傲雪,一只手拉着小男孩转身离去。
丁依依站在原地,如同被抛弃的人,她想哭,液体从脸颊上滑落,她伸手触碰脸颊,手却直接穿过脸颊。
恍惚间地动山摇,,绿色的草地变成了一间白色的病房,病房上的男人神色安详,他有一个很好的妻子,儿子事业有成,家庭婚姻美满,他是东江市有名的慈善家和企业家,一辈子活得简简单单,幸福美满。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微微起伏的胸膛预示着他可能不久于人世。
丁依依站在床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忽然他睁开眼睛,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吗?”丁依依捂着嘴哽咽着问道,眼神满是悲哀。
叶念墨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他顿了顿,眉头轻轻皱起,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但是啊,总觉得好熟悉。”
泪水决堤,丁依依又哭又笑,面前的人影看得不太真切,她拼命抹掉眼泪,却发现眼泪越抹越多。
“姑娘?姑娘你醒醒?”
“不要!”丁依依猛地惊叫坐起,伸手揩掉脸上的泪痕,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被吓了一跳,以为丁依依得了病伤心过度,连忙说道:“孩子啊,现在国家发达了,医疗水平跟上了,要有信心。”
丁依依又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减弱在驼色的外套上,老人见她哭得更厉害,只好叹气走掉。
已经是晚上了,丁依依如同幽魂般在走廊里穿梭,来到病房门前,叶博正好开门出来,见到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安慰道:“少爷没事,预计明天就可以醒来,你不要太担心。”
她点头,干哑的嗓子一开口就如果沙漠里的沙粒一样难听,“知道了,谢谢。”
进入房间,叶念墨静静的睡着,卷曲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她低头看他,心里那个梦挥之不去。
没有她的世界,他过得很幸福很平淡,一生荣华富贵,拥有美满的婚姻。
豆大的泪珠滴落到她脸上,沉睡的人似乎有所惊觉般的皱了皱眉头,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了几下,挣扎着想要醒来。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对不起,你不应该认识我。”
沉睡的人没有回应,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知道刚开始你会怨恨我不辞而别,会拼命找我,但是答应我,在找不到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生活。”
脸颊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急忙擦掉泪眼松开手。
叶念墨的手臂无力的垂落在床沿,她站起来拿过挎包急匆匆的出门。
叶家佛堂,一座足又一米高的金佛被供奉在案板上,付凤仪跪在蒲团上虔诚的诵念经书,丁依依站在一旁,目光落到安详的金佛上,“奶奶,我能等到他醒来以后再做这种事情吗?”
“如果他看到你,你觉得他会不会放你离开?”付凤仪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年轻人,一旦有想要做的事情就要有做这种事情的魄力。”
丁依依心拔凉拔凉定位,仅仅凭借的意识里的想法说话,“那我要在那家医院做。”
付凤仪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我会把韩国最好的团队请过来,保证让你更漂亮。”
丁依依痛苦的摇摇头,“不用了。”
怕她反悔,付凤仪幽幽道:“趁着念墨还没有醒过来你就先弄了吧,我说你走了,这样他就会对你死心了。”
金色佛像透出幽幽光芒,神色安详的佛看着两人,仿佛洞悉了人类所有的贪念和欲望,丁依依看着它,心中一片悲伤,“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深夜
一些医疗器械被偷偷运进了医院里,丁依依穿着病号服独自往手术房里走去,路过叶念墨的病房她停下脚步。
傲雪在病房里细心的照顾着叶念墨,她也像她一样拿着湿毛巾帮他擦洗着手背,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丁依依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而后缓缓的撇开,抬脚继续朝前走着。
手术室里,一名韩国医生对着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旁边一个胖胖的女翻译道:“医生问你想要什么脸?”
丁依依心里想笑,这个时代真是太假了,什么都可以换,只要你有钱有决心。
她摇摇头,“随意。”
兴许是没见过对自己的脸那么不上心的人,两名韩国整容医生相看一眼,点点头让她躺在手术室里。
她躺下,手术台上的强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比划揉捏着,她闭上了眼睛。
第一针麻醉剂打入她的脸颊,她痛得哆嗦一阵,立刻麻痹的脸让她的口水不断的从口角流下,她心如死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肿胀得睁不开的双眼,疼痛的五官,她想皱眉,却发现自己的脸完全没办法做出表情。
伸手往脸上触碰,碰上厚厚的白纱布,她颓然的放下手臂,正好打到放在手边的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人如同怪物,双眼肿成一条线,脸上除了鼻子和眼睛裸露着其他地方都包裹一层一层的纱布。
她猛地将镜子摔出去,镜子摔在地上发出巨响,与此同时隔壁也同时发出一声仪器倒地的巨响。
隔壁病房,叶念墨双眼赤红,神色阴郁,“你说她离开了?”
“没有错,她说她想走,我就帮她办理了去洛杉矶的航班。”付凤仪定定的说道。
傲雪和叶博也很诧异,这件事他们完全不知道,似乎在一天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叶念墨下床,付凤仪急忙上前搀扶,“我的乖孙子,你是脑震荡喲,快呆在这里好好休息,你这是要让奶奶心疼死啊!”
叶念墨不管不顾的拔掉针头,冷着脸对叶博道:“立刻到机场查询最近的航班信息以及查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去了洛杉矶。”
“是!”
叶博立刻转身就走,傲雪见叶念墨身形摇晃了一下似乎要倒下,急忙上前扶住他,“她走了不是很好吗?你看看你的伤都是和她有关!”
“那又怎么样,”叶念墨狠狠甩开她的手,“我愿意为她而死。”
冷冷撂下话,他踉跄的朝门外走去,付凤仪和傲雪急忙追了出去。
他大步流星的走着,旁边门大开,一名护士正在低头捡拾着玻璃碎片,床上躺着一个全脸都被包裹起来的女人,他扫了一眼,继续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丁依依抓紧手下的床单,肿胀的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叶念墨离开的背影,她痛苦的发出似哭泣似嗥叫的呜咽声,一旁护士以为她痛,急忙去叫医生。
机场,叶念墨大步流星的往登记台走,叶博在他身边说道:“丁小姐确实已经乘坐上一班的飞机去了洛杉矶。”
“帮我办理最快去洛杉矶的飞机。”叶念墨一拳捶向墙壁,心中绞痛难当,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跑掉,他一定要抓住她。
看着少爷勉励支撑身体的样子,叶博试图说服他,“洛杉矶很大,现在去不一定能够找到依依晓姐,我看是,”
话还没有说完,叶念墨凌厉的眼神便让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他只好点头,“我立刻去办。”
“我也去。”一直尾随其后的傲雪说道,语气很坚决,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如果你要去找她,我也陪你去,你找到了我就回来。”
叶念墨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到她的脸上,而是死死的瞪着付凤仪,“奶奶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付凤仪上前慈爱的看着他,“她说自己无法承担你对她的爱,她说她早就想要离开,我只是按照她的意思帮她买了机票,送她走。”
“够了!”叶念墨垂放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他痛苦的靠在冰冷的墙面,再增开眼睛里已经是坚定和自信,“无论她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飞机起飞,付凤仪站在大厅内看着逐渐在雾中远去的机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医院病房内,丁依依望着天花板,她吃了止疼片,整个人就像没有痛感的机器,门被轻轻推开。
“念墨果然追去洛杉矶了。”
付凤仪走到床头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却很好的隐藏起来,“他还生病着,医生说他这样乱跑可能会加重病情,可是为了你他却不管不顾。”
丁依依发出呜咽的声音,勉强可以听出是‘对不起’三个字。
付凤仪拿出一张纸和笔,又帮她调高了椅背,“孩子,请你让他死心吧,我真的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孙子了。”
她把笔和纸张放在丁依依手上帮助她握紧,声音哽咽,“写吧,只要过了这个坎,以后就都不会痛了。”
纸张因为手指的颤抖而发出霍霍作响的声音,她艰难的握着笔,刚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嘴里就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个呜咽声带着尖锐低沉的怪异感响彻了整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