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叫莫塞。有一次,他要赶路去八十里外的响水崖找他的一个远房叔叔。早上有事耽搁,下午才出发。天快黑时走了一半的路,离响水崖还很远,山路更加难走,心里很着急,天上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雨,这一下就更急了。
这时候,他见路边有人丢失的一把红雨伞,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顺手就捡了,继续赶路。一会,天空果然大雨磅礴,莫塞把捡来的红雨伞打开遮雨。
冷不丁的听见背后有一人快步追上来,道:“兄弟等一下,有伞两个一起遮雨怎么样?”莫塞吓了一跳,回头去看,见拉他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白裤,踏着白布鞋,面皮苍白得像纸一样的青年人。
莫塞忙赶路,两个人遮一把雨伞,路就走得慢了。
路途遥远,他哪里有时间耽搁,于是把伞送到那人手里,对那人道:“你一人用就好,我忙赶路!”说完已冒雨快步前行,不想,那人得了伞,好像觉得过意不去,仍追上来,拉住莫塞的胳膊,不肯松手,非得两人一起用。莫塞觉得他的行为很讨厌,而且闻到他身上发出一股腐朽味,更加讨厌他了。
雨越来越大,莫塞只好屏住呼吸,与那人共用一把伞,半个臂膀都湿透了。
过了前面一道山梁,天就黑了,雨越来越大,苍白面皮的男子指着路上方一栋窗口透出灯光的房子,说:“那就是我的家,这时天色已晚,不如先到我家息一晚,吃些热汤热饭。这天又下雨,等到明日天一亮,再去也不迟。”莫塞赶路心切,自然不依。
那人死死拉住他不放,见莫塞不依,正色道:“不瞒兄弟你,这时天已黑,前面坟冢墓地很多,会有不少鬼魅出来害人。你要好好珍惜这把红雨伞,不要损坏它,用它遮住自己,方可保全性命。”莫塞权当遇到了一个疯子,但是挣脱不得,只是再三表示依了他,他才放手。
莫塞在雨中摸着黑,高一脚低一脚,骂骂咧咧的行了二十余里,雨停时,终于进了村子,把经过说了,他的远房叔叔是个迷信的老头,说:“这个人世间,哪有苍白面皮的活人?而且,哪有要留一个路人过夜,因为留不住那个路人时,就用鬼魅来恐吓他的道理?八成他不是人……也许他变化了,悄悄藏在这把红雨伞里,所以才叫你好好爱护,不要损坏。还不赶快拿到村外去烧掉?”
莫塞觉得他的远房叔叔说得甚是荒谬,可是,又想到那个纠缠自己和他一起共用雨伞的人,言行举止诡异,于是,将那把红雨伞拿到村外焚烧。
焚烧时天很黑,燃烧时腾起的火焰很绿,而且发出“嗞嗞”的声音,烟雾里好像还夹杂着一股很浓的蜡烛味,还有一种似腐朽了的尸臭味。
莫塞想,雨伞的布料自然是打了蜡才能防水,燃烧时有呛鼻的蜡烛味,这个很正常,只是,一把如此新鲜艳红的雨伞,发出尸臭味来,这事情就蹊跷了。
他的远房叔叔说:“好了,烧掉后就没什么事了。”
可是,第二天中午,莫塞原路返回,远远的,就看见那苍白面皮的年青人,并没有因为烧掉红雨伞而消失,反而在路上方的那栋房子的门口坐着,伸长了脖子,朝莫塞路过的方向观望,好像在等待莫塞路过时,好冲下来把莫塞虏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