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点名十个人,叫他们准备停当,各自下山,嘱咐他们不要结伴而行,避免惹人注意。
这芒砀山上不能一日没有沛公,若是沛公一走,大家心里空落,势必动摇人心,樊哙整日里将自己充当沛公的护卫,离开不得,所以,去中阳里接刘公、刘媪的任务就落到莫塞的身上。
莫塞想那寿姬有飞渊过崖的本事,去接刘公和刘媪,路途遥远,又事关重大,一举一动都牵动沛县县衙的每一根神经,也许为了捉拿沛公,沛县县衙已在中阳里已安插了探子,布置了捕快,设下天罗地网,单等转回中阳里探亲的沛公落网,因此,下了芒砀山,到草屋找寿姬,让她与自己同行。
娥姁听说要到中阳里去接她的公婆,她道:“这是我这做媳妇的本分之事,若是你二人去接,公婆自然觉得我当他们是外人,不要说那里有探子和捕快,就是埋伏了千军万马,我也当奋不顾身前去才是。如何不叫我去?”
寿姬笑道:“吕公和吕媪在沼泽地中,周围荒无人烟,需要姐姐照顾,若是姐姐去了中阳里,吕公和吕媪谁来照顾?那中阳里路途险恶,前程未卦,往来也不是半天的来回那么容易,万一有什么差错,岂不是扁担穿柴禾,两头滑倒,顾得一头,顾不了一头?”
不想,吕公听了,道:“寿姬郡主小看老夫了,不要说照顾你家吕媪一个人,就是照顾那芒砀山上百十个人,老夫还要嫌人数少了。就是朝廷的千军万马到了这沼泽地,莫说他能爬上芒砀山,就是他能够踏进这丰西沼泽地一步,老夫也会叫他抱头鼠窜狼狈而逃,这里你们岂放了心,就让娥姁随你们去,她的公婆见她亲自去接,心里暖和了,就容易跟你们一起上芒砀山。”
三人笑了一回,出了丰西沼泽地,直奔中阳里。由于这段路熟,什么地方有村落,什么地方有亭衙,三个人了如指掌,只是只有一匹马,一人骑,两人尾着走,总是你推我我推你,个个都推辞不骑,结果谁也不骑,都在吹嘘自己的脚力,又不能牵着缰绳,空着马背让它行走,如此一来,马匹倒成了累赘。
娥姁对莫塞道:“若是讨论捕蛇,在沛县,乃至凤城,莫塞大哥倒是屈手一指,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和你比,但是讨论耕田耙地赶路,你比起我和寿姬妹妹来,就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了。那贼子李归虚污蔑我是雉怪,盗人县令骂我是妖妇,我听起来,倒成了抬举之意了,我虽不是雉怪,也能飞个一二丈远,我虽不是妖妇,也能使两手法术;寿姬妹妹看起来虽像深闺大院里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倒不会织布绣花,只会唱歌跳舞,也会杀人,若是杀起人来,不论多少,握刀在手,杀人如是斩麻,一刀一个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莫塞大哥就不要推辞了,你骑马在前面走,不要顾虑我们赶不上,你只要鞭打马匹,一溜烟赶到中阳里去,在村子外等我们就是。”
莫塞牵着马匹跑,本已渐渐的落后,她们为了等他才放慢了脚步,这时候听娥姁如此说了,于是骑上马背,道了声“保重”,鞭打马匹,一溜烟朝前去了。
因为从丰西去中阳里,只经过凤城,而不用经过沛县,只要绕开里亭,路上都是安全的,因此也不多想,只是想尽快赶到中阳里去。
娥姁见莫塞骑马远去了,放慢了脚步,对寿姬道:“妹妹那男人也粗心,就是我娥姁和妹妹有飞渊过崖的本事,但在这平地里走,其实跟平常人差不离儿,这叫虎落平阳,龙游浅水,他也不想想,倒是得了哄他的话,就当真起来,顾自骑马走了,留下我两个花一样青春年少的女子,在这驿道上走,想一想这荒郊野外,那些野男人见了两个可人儿,不动那心思才怪。”
寿姬大笑:“是不是姐姐这几天不上芒砀山见沛公,自个儿渴得慌了,见这四下里没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勾起饥渴来。若是来了个俊俏的后生,妹妹我当礼让为先,让姐姐解了饥渴,如何?”
娥姁道:“妹妹的意思是,我首先用,用完之后,妹妹再用?”
寿姬笑道:“这个自然,只要姐姐敢,我这做妹妹的有什么不敢?就好比姐姐吃不完的东西,留下来给妹妹享用,妹妹我感恩还来不及呢!”
“此话当真?”
寿姬道:“若真的来了个俊俏的,定当如此。若是来了个丑陋的粗汉,妹妹我就不要了,全归姐姐你,妹妹只是在路上为你们把风,不让别人捉奸就是。”
娥姁立刻变得阴阳怪气起来,道:“怪不得妹妹要步姝姗的后尘,原来是贪得莫塞的俊俏,不顾姝姗的妒忌,生生的把姝姗逼去了咸阳。若我是姝姗,定然把妹妹大卸八块,煮熟了喂狗!”
寿姬见她说的咬牙切齿,好生没趣,于是委屈的道:“其实姐姐不知道,妹妹和莫塞能够走到一起,完完全全是姝姗在去咸阳之前特意的安排,并不是妹妹见莫塞俊俏,就去做抢人家丈夫的勾当。”
娥姁道:“此话我也听沛公说起,但是我想,同是女人,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夫君双手奉送给人家?一个敢送也罢,一个也敢要,真的是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啊!”
寿姬见话不投机,闭口不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急急走着,娥姁又道:“刚才的话,我是过了一些,但是我想,天下的女人若是听了妹妹的故事,没有一个人不是我的态度……”她见寿姬不回答,问:“妹妹生气了?”
寿姬道:“妹妹哪里敢生姐姐的气呢?妹妹是这样想的,两个人如此快走慢行,不知何时才走到中阳里,如果去迟了,莫塞到了中阳里遇到县衙的人,使起性子和他们打杀起来,岂不是把事情弄糟了。这时候离凤城也不远了,不如待到黄昏之后,摸进县衙里的马厩里,牵上两匹好马,也好骑了走得,姐姐觉得如何?”
娥姁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