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作为府里的采买婆子,最重要需要采买的东西除了日常物品之外,那就是下人了。包括丫鬟、小厮和一应的仆妇等等,而且威远伯府也不是随便去买奴仆的,都是有专门的牙行,带了人来给吴妈妈挑选之后,吴妈妈再将人带到李氏面前。
只有等李氏看了觉得没问题,这人才能到威远伯府里伺候,当然上工之前还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培训,比如见了不同的主子要怎么行礼、问安,府中哪些地方是能去的,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以及主子的地位高低等等。当然这最后一项不会明说,毕竟主子就是主子,教导这方面的婆子,只会隐晦地提点一两句。
“母亲,之前玉珠上街帮我买东西,看到这位赵花农跟宁国侯府的人来往密切。这事儿您知道吗?”
“你说……宁国侯府?”李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咱们府的花农跟宁国侯府有来往?玉珠没看错吗?”
是啊,这事儿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花农居然能跟侯府有来往。
“千真万确,虽然还不知道是宁国侯府的什么人,但是想来身份不会太低,否则也穿不起掺了金线的衣裳。”沐小小说的十分笃定。
李氏面色凝重,然后朝着屋外招呼了一声,“来人,去唤吴妈妈过来。”
沐小小没有阻止李氏的动作,既然她要叫吴妈妈过来,想来也是打算问问这赵花农的具体情况。
不一会儿吴妈妈就到了。
吴妈妈一进屋就感觉气氛不对,先不说丫鬟都在屋外候着,她眼瞅着李氏和大小姐的神色都有些沉重,“夫人。”
“嗯,我且问你,赵花农是何时入府的?”
“老身记得赵花农是兴德三十七年九月初十到府上的。”
兴德三十七年九月初十,这么算下来赵花农在威远伯府上也伺候了快五六年了,看赵花农的年纪,想来是十六七就进了府。
“赵花农是吴妈妈在哪个牙行采买的?”沐小小开口问道。
吴妈妈虽然疑惑大小姐为何要问这些,但是仍旧回到道:“老身记得当时是在张记牙行选丫鬟的时候,牙行的人说这位赵花农侍弄花草的手艺极好,正巧当时夫人的那盆绿梅出了点儿问题,请示了夫人之后,老身就将绿梅带过去让他试试,果然不到三天这绿梅就精神了不少。之后才让他来府里伺候的,不过这赵花农说不签卖身契,只签了十年的长契。”
说到这儿李氏似乎也想起来了,“对对对,我记得就是就是看他绿梅养得好,才同意他不签卖身契的,但是他也只能在后门那里不能进内院,除非是有丫鬟婆子跟着,毕竟这没有卖身契用起来就不放心。”
在古代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和小厮,虽然主家也不能随意打死,但是若是用着不满意发卖还是可以的。
吴妈妈也补充道:“后门的婆子说这赵花农作息十分规律,每日卯时起亥时就熄灯了,然后十天半个月会出府购置一些侍弄花草的物品,每次回来守门的婆子也都是一一查验过了的,而且出门前也都跟胡二管家报备过。”
“他十天半个月会出府一趟?”沐小小问道。
吴妈妈点头说道:“是,胡二管家每次都会来跟夫人禀报这件事,夫人可还有印象?”
“好像是每隔一阵子,丫鬟就会来说赵花农要出府采买侍弄花草的玩意儿,但是都这么多年了,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这个赵花农出府的时间,跟张胜他们看到的时间,是完全能对得上的,可见他不是临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沐小小朝着吴妈妈说道:“吴妈妈你先下去吧,刚才的事情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吴妈妈偏头看了李氏一眼,李氏也说道:“大小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是让我听到外头有什么风声,可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是,老身明白,老身告退。”
待吴妈妈出去之后,沐小小才说道:“母亲,我怀疑这赵花农来咱们府上是别有目的,但他具体是什么目的,女儿不得而知。女儿想问问,咱们跟宁国侯府可有过节?”
“这点恐怕还要问你父亲才是,我过门的时候,咱们伯府跟宁国侯府就已经来往的很少了,但是逢年过节,公公还会要我准备礼物送去宁国侯府,对方也会回礼,但就是两家人不见面。但是你也知道,在京城里这种事情也算不上多奇怪。”
是啊,在京城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当时李氏想着也许是为了避嫌吧,所以也没深究。
后来老威远伯府去世之后,这互相送节日礼物的事情就更淡了,甚至今年的礼物规格都已经下降到了寻常的水平。
“父亲那边就先别说了吧,万一是我弄错了呢。”
李氏想了想之后也点点头说道:“也是,伯爷最近事务繁忙,这不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用晚饭了。”
“之前五姨娘诊出有孕,父亲都没早些回府吗?”沐小小心说这不正常啊,往常基本申时他爹就回府了。
说到这个李氏脸上倒是有了些许笑容,“伯爷说上峰给他透露,说是兵部的员外郎可能要升任库部郎中,这个空缺说不定可以给伯爷,所以伯爷这几日都在熟悉这员外郎的工作内容呢。”
“爹爹能得陛下看重,那自然是好事儿,所以这赵花农的事情母亲还是先别说了,不过这几日还请母亲不要有什么其他动作,免得让他们有所察觉。”
“说起来那绿梅虽然稀罕,但是却并不娇嫩,那段时间就偏偏一直掉叶子,然后这赵花农就出现了,如今想来怕是谁安排的吧,这手都伸到伯府里了。”李氏越说越生气,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吃里扒外的人给揪出来。
沐小小安慰道:“母亲可以先将如意苑的丫鬟下人们都整治一通,这样既保证母亲院子里的安全,又不会显得太突然。”
“也好,而且知秋怀孕了,正好我就借着这个由头,想来旁人也发觉不了什么。”
……
三天后,迟煜结束了这次轮值,刚回到武安侯府,就被青琐给请到了陶然苑。
“大嫂,我这刚从西山大营回来,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儿?”也不怪迟煜担心,府里说白了只有大嫂和他妻子两个夫人,而他外甥年岁还小,真要有什么问题,这府里连个当家的男人都没有。
田氏温和地一笑,伸手给迟煜倒了一杯茶,“你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这一路赶回来定是渴了。”
看见迟煜二话不说就喝了,田氏心想小叔还是向着自己的,这才又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