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
“公子说了,谁的手快,赏他纹银三十两!”
众人听得这般奖励,无不卖力苦干。
适才喊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身穿管事的衣服,指挥众人开挖。而在此人旁边,另有两人,其中一个正是这奉县的县令,曾把秦神医经营多年的秦家药堂,判给秦先羽那些隔了五六代的亲戚。
而另外一人,则是秦家的一个本族。
在这山下,墓穴排了四五列,将近百个,葬身于此的,都是秦家数代以来的祖辈,前些年则添了秦明锦夫妇。
许多农夫聚起锄头,一个一个土丘都挖开了,棺木掀开,一具一具的枯骨暴露在日光之下,有人细细从陪葬之物上面辨认身份。
“不对,还是不对。”
那管事皱着眉头,说道:“挖了两天,按说早该挖到了。”
想罢,他又抬起头来,大喝道:“去把那些土丘也都一个一个挖开,没准就埋在下面。”
秦家那本族人凑上前去,低声道:“大管事,能不能待会儿把那些挖开的,都盖回去,埋回去?”
大管事心中正是不忿,若在平常也就答应了,可此时烦躁至极,手一甩,狠狠道:“你们秦家把钱都收了,这片地就归我们了,不干你什么事情。你若是要,就让人来,把这些骨头都搬回家去。”
那秦家本族人颤了颤,就即不语。
不足两天功夫,这秦家祖坟所在,都被挖了个底朝天。
有个农夫扛着锄头,来到一座土丘前面,举起锄头。劈了一下,挖出些泥土来,只是锄头末端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不知是石头,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他毕竟只是个寻常农夫。对刨坟这些事情都有些忌讳,只是禁不住人家给的银钱多,也顾不得了,心想:“回去再洗些符水,叶子水,可以辟邪,好歹是三十两纹银,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么多钱。要真是我挖到了。那简直发财。”
他这般想着,又是一记钉锄。
只是这记锄头却落不下去。
农夫愕然良久,在锄头前端,多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掌,握住了这只锄头。
还不待他看得清楚,就发觉锄头被人夺了去,然后那锄头往自己身上打了一下,他眼前一黑,滚了几圈出去。
在那座土丘前面,多了个年轻道士。
这年轻道士面色如水。仿佛无风的湖泊,全无半点涟漪,他看着满地狼藉。许多被挖开的墓穴,眼中闪过几许寒光。
“是你?”
那大管事看了一眼,竟然认出了秦先羽。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是谁家的管事?”
大管事冷着脸道:“你管我是谁家的管事?这座地已经归我们公子了,跟你们秦家无关,这可是你们秦家族人全都签字画押的,有县令大人作证,谁也赖不掉。你快些滚蛋,莫要在此扰了我们。否则让胡大人治你个罪责。”
这位县令胡大人捏住胡须,说道:“这事确实是经过衙门。打过官司的,秦家收了钱。卖了地,人家要在这片土地上面作些什么,也并无不妥。”
秦先羽微微闭目,随后才睁开双目,看向那个秦家本族之人,叹道:“大伯,你们当真把自家祖宗都卖了?”
这位秦家本族,正是秦家上一代排行最大的族人,跟秦父也只是三代的关系,算是颇为亲近。
秦家药堂是秦先羽爷爷创立的,在秦父这里发扬光大,可惜秦父出现变故,秦家药堂便成了这些族人觊觎的肥肉。当初那些个受过秦明锦恩惠的,都知道秦家药堂生意极好,故而合伙,贿赂县令,夺了秦家药堂,倒是这位关系较近的秦家大伯,并未看中药堂,只是把秦家药堂里存下的一些积蓄,都一并取走了,半点也不曾给秦先羽留下,
秦家大伯略有心虚,终是说道:“这都是秦家族人同意之后的结果,否则,只有我一个,怎敢答应这事?只有其他人都答应了,这地才能卖出去的。”
“原来你们都同意了。”秦先羽叹道:“秦家族人,莫非我便不是了?”
秦家大伯说道:“你毕竟是小辈,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理。”
“大人的事,我不要理?”秦先羽看着他,说道:“把祖宗都卖了,你们各自分润好处,便让我不作理回?可是先父先母也在这里,你们可曾经过我的同意?论直系,我这一脉,才算是真正的直系,你们都该算作旁支,这等事情,没有我来同意,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以他的性子,能够说出这般话来,可见心中情绪已是波荡至极。
秦家大伯也大是心虚,忙上前去,说道:“你可知道,这一回人家给了上万两银子,单是我一人就分润八百,那可是八百两银子,别说我这辈子,就算到我孙子那一辈,都存不下来这么多银两。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大家都得了银两,就你没有,大不了我作主,所有人都抽出十两银子给你,这么算你也该有几百两了。”
秦先羽脸色低沉,说道:“为了银两,你就能把自家祖宗卖了?”
说罢,又听这年轻道士寒声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理,可我父母这事,总不好让我闭嘴了罢。”
“当年我曾想过,若我有些本事,练习武艺,你们这些人也不敢夺走秦家药堂了罢?”
“后来我才醒悟,有些事情并不是这般算的,大家都是本族,就算我本领再高,你们也有恃无恐,因为是同族,所以你们不怕我动手。就像我父亲对你们施以恩惠,而你们总认为是理所应当,继而得寸进尺。”
秦先羽看向这位大伯,说道:“即便你知道我如今要比什么武道大宗师都要厉害,想必都是不怕的,因为我们是同族,所以不敢对你下手,对罢?”
秦家大伯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要干什么?”
“其他人不在这里,我便不去理会了。”秦先羽看着他,说道:“既然大伯如此喜好银两,便请在这上万两银子的土地上面长眠罢。”
他神色寒冷,探出手去,按住了这位族中大伯的脖颈。
“这里上百具枯骨,总该有人给他们一个交代,就请大伯去跟诸位祖宗详说。”
“至于我,身为人子,也该给我父母一个交代。”
秦家大伯脸色涨红,继而铁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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