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笑够了之后,才对卫阳说:“你又懂得什么呢?难道吕布有不发给你饷银的时候吗!”
卫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些人从军官到士兵,很可能已经有了欠响的情况。
这是士兵哗变的充分条件,吕布这人就算再愚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这时候他又确认了一遍,问了在场的几个百夫长:“你们照实说来,难道你们的军饷都在拖欠吗?”
几个百夫长全都告诉他,说不仅在拖欠,而且已经欠了三个月以上。
而刚才那两个抢夺民财的士兵,此时也已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原来他们两人在从军之前也是比较安分守己之人,当兵就是为了吃个饱饭。
而且还有军饷用以养家,可是他们的饷银竟然有四个多月没有发放了。
到了这个份上,卫阳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吕布的军纪如此的涣散,和这些当兵的自然是有关联。
但是发不出工资的部队,那早晚就是一盘一碰就灭的散沙。
这时,他脸色铁青的问了一句:“军需官,赶紧上前答话!”
就在队伍后面,慢慢悠悠的上来了一个人,一点儿都没有紧张的对卫阳拱了拱手。
卫阳仔细一看这个人,完全可以用脑满肠肥来形容,虽然身着铠甲,但却是满脸猥琐,一副生意人的样子。
见到这样的一个军需官,他的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喜,很是无语的问:“我来问你,这些人说的是否是真的,他们的军饷已经拖欠至少三个月了?”
军需官确实一点也没含糊,好像有一副好汉敢做敢当的勇气。
他再次对着卫阳拱了拱手,很是郑重的说道:“卫先生,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军饷的确是拖欠了三四个月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暂时挪用了。”
卫阳本来以为,这个军需官上来至少应该推诿塞责辩解一番。
可没想到,他承认的竟然如此的痛快,倒是让卫阳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难道,这世上真的就有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人吗?
卫阳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人,于是,他走到军需官面前,怒声问道:“那你就要给我一个理由了,如果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我就要杀你的头,平息士兵之怨了。”
军需官却是看着卫阳,摇了摇头。
他很是不屑一顾的说:“卫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的好,你杀不动我的头的。”
卫阳彻底的被他激怒了,把宝剑横在了军需官的脖子上,问道:“我为何不敢杀你!”
军需官直到此时都没有害怕,反而笑嘻嘻的给出了一个理由:“因为我是吕将军的大舅哥。”
卫阳看着这位军需官,他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对方竟然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不过,他可不想轻易的就放过眼前这个贪墨军饷的人,一旦造成哗变,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卫阳只是微微一瞪眼,问道:“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苛扣军饷,导致士兵如此的困顿,和你是谁的大舅哥有什么关系?说不明白,我就要尔人头。”
这下子,那个军需官也认真起来了,他不明白,卫阳难道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吗?这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于是,军需官直接就把后方的吕绮玲给拽了过来,说道:“外甥女,你看看吧,如果随便是个人就敢为难你大舅,那这队伍到底是姓吕还是姓卫?”
原来,这军需官是严氏夫人的亲哥哥,名叫严大锤,自然也就是吕绮玲的亲舅舅了。
不过,吕绮玲对于舅舅如此的行为,心里也是一阵的恶寒。
这队伍无论是姓吕还是姓卫,反正是不能姓严,外戚专权一直都是一种毒瘤,自己的舅舅显然是过界了。
想到这里,吕绮玲只不过微微一笑,看着严大锤说:“舅舅,如今是在军中没有什么亲戚之分,这支队伍如今由卫先生带领,咱们就都该听他的号令。”
话说到这个份上,严大锤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外甥女说什么也不向着自己。
有点胳膊肘朝外拐的意思,他马上低声命令手下的亲兵去把严夫人给请过来。
关键时刻想救命,还得自己这位老姐姐上场才行。
这时,卫阳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悔改的严大锤,心下万般憎恨。
这样的蛀虫如果不斩杀,恐怕这只队伍回不到徐州,估计就直接在这里该就的哗变了。
他马上就命令军法官说:“带几个金瓜武士把严大锤拉下去,执行腰斩,随后将首级传遍营中将士。”
军法官听完这话,也是瞬间就愣在当场。
他可没想到,这个谋士出身的卫先生,竟然有如此的狠辣手段。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法官。
若是对别人执行军法还算罢了,对面这位军需官却不一样,这是他不该惹的所在。
一来和自己平级,二来又是主公的大舅哥,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此人执行军法。
军法官愣愣的站在当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卫阳收回成命。
就在卫阳将要发怒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卫先生,你好大的官威呀,若是再让你做主几天,你怕连主公都不放在眼中了吧?”
卫阳抬头一看,原来正是严氏夫人,一脸愤怒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看来刚才是有人前去通风报信,告诉严夫人要来救自己的哥哥了。
不过军法之事,岂容得一个女人随便插嘴。
卫阳的眼神微微有些冷傲,他回应严氏说:“我自然是不会把主公放在眼里,因为主公是要放在心中来敬重的!”
说完之后,他又冷冷的看了一下四周,随便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这个动作让严夫人下意识的有些发颤,不知道卫阳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但卫阳自然是有分寸的,他只是对严氏说:“请夫人暂避片刻,我们这里正要执行军法,夫人是女流之辈,见到这血光之事多少有些不吉利。”
严夫人见卫阳这样说,心里也就明白了,这家伙非得把自己大哥给砍了不行,似乎已经没什么商量了。
不过,她可不想就这样让卫阳随手拿捏,马上就怒火冲冲的说。
“你可知道,这个严大锤是我的亲兄长,更是吕将军的大舅哥,你就一点都没有顾忌吗!”
卫阳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士兵。
然后,他才又问了严夫人一个问题:“就请夫人也告诉在下,这些拿不到军饷的士兵,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严夫人却根本就没有对卫阳的话有任何的动容,反而很是轻蔑。
她冷冷的一笑,然后才告诉卫阳说:“士兵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他们在我眼中如同草芥一般。”